分卷(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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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在走到院子中央时却停了下来。

林瑯又转回身,从中央向东厢房一步一步迈得仔细。如此反复好几次之后,口中小声记下:东西来去约莫五丈。同样的方法,测得南北来去七丈。

量完之后林瑯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巳时唐玉树才醒了过来。

揉着因宿醉而胀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便瞧见床边上铺着纸。再看去,那纸前趴着一个人,埋头在纸上横横竖竖地画了一堆,中间还有好几个圈圈。

唐玉树喊了一声:林瑯?

诶应答是应答了,可书写的手丝毫没有停顿,头也未曾抬起,只有那颗通红的绒球微微晃了晃,明显全数心思尽黏在了那纸上。

唐玉树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颗球:你在干嘛?

诶?你醒了林瑯这才停下笔,小心翼翼地拎起纸张:这是咱俩的火锅馆子的初步方案!来,你看看

我不识字,看不懂撒。

那我念给你听紫檀楠木桌,十二张;椅子,四十八张;铜炉子,十二个;铜锅,十二个;景德镇白瓷碗,两百四十只

这些是啥子?

我们开火锅馆子需要的清单啊!林瑯眉毛挑得老高,似乎是在抱怨唐玉树怎么会问这么蠢得问题。

唐玉树倒是如梦初醒了一般:真要开啊?

啧!不然还能有假?林瑯不耐烦地敦促道:利索点儿,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我刚才去镇头上定了午时的马车,从陈滩到金陵大约三个多时辰,我们得在今晚赶过去。

去金陵干什么?唐玉树惺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购置这清单上的物件儿。顺道儿带你去金陵玩儿一把!

唐玉树迅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一路上林瑯都在身旁讲着关于火锅馆子的规划,那态度神情宛如运筹帷幄中的将军一样,说得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倒像是这馆子已然活生生开成了一般。

太多的商业词汇唐玉树一知半解,却也只在旁边默默听着。

不知怎么的,唐玉树又想起了青秧。

从前每次提到江南时青秧脸上的表情,和此刻喋喋不休的林瑯一个样儿。

唐玉树生性悠哉温和,关于要在哪里生活,他并不挑剔只要有活儿可做,能赚个糊口的钱,安安生生地过着日子,便足够了。

几年前蜀地战火燃起,失了家园的流民们纷纷向外逃难而去。可青秧却一病不起,经不得颠簸流离。

那时候卧病在床的她,经常会向唐玉树提起那些与她作别的玩伴 二丫他们要随沱江向东去,去投靠渝州的亲戚;大黄他们家往北去了汉中。大黄说汉中有好吃的肉夹馍

那青秧呢?想去哪里?等青秧病好了,哥哥带你去。

真的吗?

真的啊。

那我们去江南!我听人说过,那里可美呢!

若问及江南美在何处,其实年幼的青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孩子哪懂这些?只是听过些许零零碎碎的传闻,编制串联在一起,虚构出一个寄情之处,抱了一份幻想而已。

唐玉树对此透彻地明白,却还是为了青秧的那份幻想,筹谋出一份真实的计划来哥哥现在杀敌无数,建了许多功,连将军都总夸我!等仗打完了,我去求将军安置我去江南。

青秧不住地点头,眼里闪着亮亮的光:嗯嗯!

听到了没?林瑯横眉竖眼地揪起了唐玉树的耳朵:我跟你说话呢!

注意力被拉扯回现实中来的唐玉树连连求饶:疼疼疼你刚说啥子呦?

叫点绛唇怎么样啊,我们的火锅馆子!

我没读过书,你觉得好就好。唐玉树一味点着头配合林瑯。

点绛唇是个词牌名原意是说女子用朱红色口脂晕染嘴唇。林瑯越想越开心,眸光熠熠闪烁:我曲伸其意,用来比拟人吃完火锅之后嘴被辣得通红的样子!更暗喻我们的火锅入腹后唇齿留香你就说,精不精妙?

唐玉树想要努力逢迎林瑯的欣喜,便不住地点头:精妙!可脸上那丝掩盖不掉的茫然还是让林瑯泄了气。

唉算了,我和你一个粗人说这些做什么?自讨没趣

抱怨着,林瑯别过脸去。

到达金陵城比预计时间晚了些许,大约戌时初,唐玉树随着林瑯同在一处精致的客栈落了脚。

被跑堂小厮一路带到一间上好的厢房,只消朝里面看了一眼精致的陈设,唐玉树拽起林瑯便往外走。

唐玉树劲儿大,林瑯生生挣扎了半天才松开对方拽着自己的手:怎么了怎么了,这屋子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唐玉树囊中羞涩:这屋子睡一晚要好多钱嘛?

八钱一日啊,很便宜的!

八钱?!唐玉树的眼睛瞪得老大:便宜个锤子哟!不住不住!

什么锤子斧子的你说什么呢!

走走走,咱换家别的,八钱够我上二十天的工了!

我不走,我就住这儿。林瑯比唐玉树更坚持:我钱囊里零散就有七八两!还有一百两银票呢,等明儿兑了银两出来,不就有钱了吗?

有钱也遭不住乱花啊!

烦死了别啰嗦!林瑯白了唐玉树一眼,转头向跑堂小厮道:就这间了!

躺在松软的榻上舒展了半天腿脚,劳顿之意才缓解了些许。

林瑯感觉到肚子里传来阵阵咕噜声,于是坐起身来,准备叫着唐玉树一并出去找些吃食。却见唐玉树在那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地绕着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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