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 / 2)
宜茹见顾言薇答应,忙高兴地去为皇后安排。顾言薇想自在一些,便不叫宜茹安排整幅仪驾,只点了十余个人相随,轻便地从凰安宫出去了。
众人一路穿过永巷,没走九霄天下面的宫道,而是选了小径,横穿梅林。顾言薇与宜茹各持一把花剪,各自剪了几支红梅,始终说笑着,兴致颇佳。宜茹许久没见皇后这样开怀,剪够了梅枝都不觉得累。宜茹想劝顾言薇回去,顾言薇却摇头笑道:“咱们再往万寿松涛那边走走,难得今天不算冷,多溜达一会儿,等累了再坐步辇回去就是了。”
宜茹也不忍扫兴,便应下了,将两人满怀梅枝交给随侍的婢子,自己扶着顾言薇继续往垂绦湖的方向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自梅林中穿梭而出,迎着万寿松涛步去。然而她们还没到湖边,顾言薇目力佳,便先瞧见了廊内隐隐立着不少内宦,打头一个,倒像是常路。
顾言薇有些疑惑,扭头问:“宜茹,你看那是不是常少监?”
宜茹眯着眼看了片刻,肯定道:“是他!难道陛下就在此处?殿下,咱们可要避一避?”
顾言薇挑眉一笑,反问宜茹,“为何要避?”
宜茹恍然回神,立刻改口:“是奴想差了,咱们殿下是中宫皇后,又不像那等下贱嫔妾无召不得面圣。陛下说不准是看着那日嫔御们冰嬉,自己也心痒了,才躲在这里乐呵呢,殿下不如过去瞧一瞧?”
顾言薇眉目间露出满意,倒是没多说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然而,等顾言薇临近湖边,她才发现,周遭侍奉的人虽然都是内宦,皇帝也正如宜茹所猜是在冰嬉,但湖面上却不只有皇帝一人。
一个蓝裙红氅的女子正在冰面上恣意飞旋滑转,她裙摆做了多幅,旋转起来宛若盛开睡莲,浓郁的湖蓝色上绣着金雀,灿然夺目。几个周旋,那女子更是倒滑几步,猛然自冰上起跳。
大红斗篷仿佛蝶翼,女人轻盈落在冰面,如脱凡尘。
顾言薇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脸。
不是别人,正是冰嬉赛那日推说身体不适的谢修媛!
顾言薇有些震惊,那谢氏来自南方,怎么会冰嬉?且她冰嬉的本事竟这样厉害,莫非赛事那日她有意藏拙?
万千心思汹涌而起,冲得顾言薇脑内大乱。她怔忡望着,一时挪不动脚步。
湖面上,谢小盈还在冰嬉起舞,皇帝的目光则紧紧黏在了她的身上,脸上有着昭然的迷醉与倾慕。男人的视线追随着起舞的谢小盈,近乎虔诚的凝视,顾言薇恍然察觉,她作为宗朔的元妻,竟从未拥有过。
片刻,谢小盈冰嬉毕。
顾言薇但见皇帝一边大声叫好喝彩,一边迎着谢小盈滑了过去。
两人默契地十指相扣,宗朔眼底俱是被女人吸引的惊艳之色。谢小盈不知说了什么,宗朔笑得愈发高兴,伸手揽住谢小盈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吻了下去。
谢小盈起先迎合了须臾,但皇帝的手越缚越紧,她受不住,便用力推了皇帝一把,自己挣扎着从皇帝怀里逃脱出去。两人在冰上你追我赶,笑声不断,那种亲密又自在的气氛,即便顾言薇相隔甚远,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皇帝与谢小盈在一起的时候,与在她面前,竟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顾言薇从宗朔身上,没看到那些她早已习惯的帝王威仪与压迫,就连谢小盈表露出来的都是一片轻松快活,既无恭顺,更无敬畏。是什么样的关系,方能让女人能在一个男人面前畅为“自我”?
顾言薇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
心口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攥住,泛起一片生疼。
第112章 【营养液19k加更】 因皇后对谢小盈……
谢小盈和宗朔冰嬉玩了一下午, 气喘吁吁地回到岸上。她满额是汗,宗朔笑着让人拿帕子来,亲自给她擦了擦, “孩子似的, 玩起来像疯了一样。”
“不好看吗?”谢小盈昂着脸让宗朔擦,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我就说了,那日是我不下场,否则还能叫旁人得魁?”
”朕知道你厉害,是你没给朕机会能当众夸一夸你的本事。”宗朔自己也擦了把汗, 冬日里出汗其实最怕吹风。他让常路端了姜汤来,逼着谢小盈灌下一碗,不打算在湖边久留,吩咐人摆驾回颐芳宫。
两人回到颐芳宫, 免不得要沐洗更衣。如是折腾完, 外头天都黑了。
谢小盈与宗朔先是用膳,然后又一并去东侧殿陪无忧玩了一个多时辰。
无忧已经能站能走了, 看到爹爹主动就会迎上去,叫人也叫得极顺溜。除了爹爹娘娘, 她管薛氏叫妈妈,听旁人都管常路叫常少监,还跟着管常路叫“尖尖”, 每回她一喊, 常少监就眯起眼笑,躬着身子连声道不敢,又对宗朔与谢小盈恭维道:“奴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咱们大公主这么聪慧的小孩!”
谢小盈可没觉得自己女儿有什么过人的聪颖, 她斜了常路一眼,没等她开始自谦,宗朔就先洋洋得意地应下来,反过头来还夸常路,“你跟在朕身边久了,倒也有几分识人的本领了。”
无忧居然能听得出来这主仆一唱一和地都是在夸她,咧着小乳牙开心地笑,还肯把拨浪鼓让给常路玩。常路也不知道是真开心还是装高兴,冲着无忧谄媚地拜:“哎哟,多谢公主赏赐。”
瞧着时间差不多,谢小盈便让乳母把孩子抱走去睡觉,自己也拉着宗朔离开。
两人顺着游廊往后殿去,临到入殿前,常路脚步顿了顿,轻声喊了一句,“陛下。”
谢小盈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不动的常路,又看了眼皇帝,猜出来这是常路有什么话想私底下和宗朔说,她便笑了笑,“臣妾先去更衣洗漱,陛下不急。”
说完她径自入内,宗朔站在外头,问常路,“怎么了?”
常路压低声说:“奴适才听底下人回禀,道是今日陛下与修媛冰嬉时,皇后曾来过湖边。”
“皇后?”宗朔一下子警惕起来,“她什么时辰来的?为何没人当时禀报?”
常路弓着腰解释:“回禀陛下,底下人是等皇后走的时候才听到动静,皇后殿下应当是在万寿松涛尽头驻足了一会,至于站了有多久,并没人瞧见……”
皇后在万寿松涛立了有多久,才是此事关键。若是碰巧遇上,因见皇帝与宠妃嬉戏,皇后便直接离开,那是她作为中宫的宽容,作为女人的识趣。但若是看了太久,却不上前来见,便可称之为窥伺皇帝,乃是重罪。
宗朔闻言拧眉,他对皇后既有疑,又不愿疑。
因皇后对谢小盈的态度,始终是宗朔有些忌惮的地方。
宗朔始终记得,最初皇后因看低谢小盈的身份,曾动过抱养谢氏子嗣的念头。后来谢小盈与淑妃亲近,就更令皇后戒备提防,甚至在清云馆安插过人。皇后无子,防备杨氏、防备宠妃,宗朔并非不能理解。但他允许皇后防备,却容不得皇后当真伸出手来,伤及谢小盈。
倘若那样,皇后之举,便如同谢小盈那日所言,是真真正正的女子妒忌、中宫失德了。
他深思片刻,以皇后的秉性,倒未必会做什么阴私事,即便她想针对谢小盈,也就是像无忧生病那样,寻个表面上的错处,明明白白地罚下去,仗着身份让谢小盈吃点无可奈何的亏罢了。只是马上就是年关,宫宴上能出岔子的地方太多了。倘若谢小盈真在宫宴的时候犯到皇后手中,说不准就要传到朝臣耳中,容易扩大事态。
于是宗朔扭头吩咐常路:“除夕那日,你让赵良翰亲自过来侍奉修媛。就说她这两日身体受了寒,朕不放心,才叫他跟着。至于修媛那里,朕自会解释,你不必管。若出了什么事,令赵良翰不论何时,即刻来报给朕知晓,你,不许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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