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不似清河净,人心满垢碧荷沉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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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巷的育荫堂将要开学,学堂的名字是由新上任的山长方云中所起,这开学的信也是他托人从育荫堂送到端王府,又从端王府送到玉河镇,碾转几番才到了她的手中。

这本是一件喜事,叶寒看后却略有惆怅,望着头上杏花疏影心事重重,若是再回到并州城,恐怕像这玉河镇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可这育荫堂首次开堂入学,说真的她还真想去看一下,毕竟是她提议一手操办的,如今瓜熟蒂落又岂有不去一瞧之理。况且,那日妓馆之事都已过了这么多天,青川也没找过她丁点麻烦,看来应是没事了,由此一想,她才安心几分,决定下山回城。

正衣冠,学童整齐排列于学堂前,皆是开蒙之龄,朝气蓬勃;

再行拜师礼:一拜至圣先师孔子神像,双膝跪地,九叩首;二拜授业恩师,行先生之事负如父之责,三叩首;

净心净手,于学中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朱砂开智,寓目明心亮,一点就通。

稚稚孩童始今日开书,学经纶道业,明天地事理,上不负皇天圣恩,下不泯做人本分,实为“学“之基也。

育荫堂外站着的多是妇人,或眉开眼笑,或泪眼模糊,脸上却无不带有期望之色,每条拉长的褶子都是对艰苦无望日子的一丝盼头。

马车停在斜阳巷一处人较少之地,叶寒没有下马车,毕竟这儿是教书授业之地,她这种闲杂人等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打扰到学堂的朗朗读书声。在外远远一看,看见学堂被方云中治理得井井有条,她便放心了,也算是对她这段时间付出的些许回报吧!

正事一了打道回府,但下山容易上山难,这从玉河镇下山只需一两个时辰的车时,可上山却至少需要半天,而此时已日过中空,若现在出发到玉河镇时只怕已是月明星稀了,再说一天来回跑马受得住,这人却受不住这份颠簸。无奈,叶寒只好选择先回了端王府。

不过才几日不见,这住了大半年的端王府再入眼帘时,叶寒却起了不自在,明明还是旧时模样却好不陌生。

府外迎接的人跪了一地,陈福位于最前弓身禀道:“夫人一路辛苦,老奴已命人备好香汤供夫人解乏,刚从南地运来的挂绿荔枝也已提前冰镇好,就等夫人回府一尝解暑。”

“陈管家有心了。”

叶寒精神不济随便回了一句就进了端王府,越往里走、离合璧庭越近,步子便放得越慢,心也越发沉重,当合璧庭的殿宇屋角可清晰入眼时,她还是生了逃避之心,拉住正准备回扶琴院的江流画说道:“回去也是我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不如我去你扶琴院坐坐。好久都没去过扶琴院了,也不知变了样没?”

知晓叶寒不愿回端王府更不想回合璧庭,江流画自是顺着她的话帮着她,“也好,我那人少清静,说说话打发下时间也不错。对了,我还想跟你商量下育荫堂学童束侑之事。”

两人会心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可不想半路却突然杀出个常嬷嬷拦住了叶寒的脚步,出言劝阻道:“夫人,这并州天热暑闷,最是伤人,不如您与江姑娘还是在合璧庭说话谈事,合璧庭内备有冰鉴去暑,还有瓜果冰镇,甚是清凉,必不会让夫人与江姑娘热着。”

“这扶琴院也不错,青竹环绕人少静幽,想必也没有那般暑热。”叶寒是打定主意不愿回合璧庭,她一点也不想踏入那间屋子,一想到她与青川在此曾经有过的缠绵过往,她便心生排斥。

见常嬷嬷还想开口再劝,叶寒直接拿她之前说的话堵她,“你若是怕我们热着,直接把冰鉴去暑之物搬到扶琴院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常嬷嬷也是为难,夫人如此固执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夫人,您还是回合璧庭吧!王爷知晓夫人今日回府,专门派人知会了一声,说今夜会回合璧庭看您。”

突然感知到叶寒手心发凉,江流画连忙回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冲动,叶寒这才强忍下冲到喉咙处的火气,盯着跪在地上的常嬷嬷,咬牙切齿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跟你主子说!”

说完,叶寒就大步流星往合璧庭方向走了去,常嬷嬷起了身向江流画告别,也连忙疾步追上叶寒的脚步回去,而江流画站在原地的岔路口,一条通往扶琴院,一条通往合璧庭,今日之事不由让她想起去年雪天她与小叶前往南平的那日,若当时她们逃离成功,那现在是不是小叶就没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可惜不管是去年还是今日,这条岔路一如被脚下这片被骄阳炙烤下的大地,无处可逃。

叶寒气呼呼回了合璧庭,屋中冰鉴几方生着清凉仿若还在玉河镇时,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消去她心里的怒火。毕竟心若没了那份惬意悠闲,身居何处对她来说都是刀山火海。

“夫人,您还热吗?要不您先吃点冰镇荔枝,秋实给您扇扇就不热了。”

秋实单纯,只以为叶寒面色发红是给热着的,却全然不知这也可能是气着的,可从玉河镇一路回来确实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秋实天生缺根筋的脑瓜子哪想得到这么多事呀!

“给我……”,叶寒本想大吼“给她端下去”,别烦她,可一见是秋实,看着她那张喜庆的圆脸正憨笑冲着她笑,还拿着扇子给她扇着凉风给她解暑,说真的她若此时真能狠得下心说出伤人的话,恐怕现在也不会这般受制于人了。

叶寒摆了摆手示意秋实别扇了,“我不热,把这荔枝端下去吧,我不想吃。”青川既有千般好意,为何最初却狠得下心对她不留余地?

见双眼直勾勾盯着案上那盘挂着冰霜的鲜红荔枝,根本挪不动脚,叶寒不禁被逗笑,于是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凉扇说道:“你若想喜欢就吃了,这样的天气荔枝搁久了也会坏,倒不如让你吃了好,省得白白浪费了。”

听见,秋实不敢相信看了一下叶寒,但又立马回到那散着微微凉气的冰镇荔枝上,双眼睁得圆圆的,那叫一个高兴。

这果子红彤彤这么好看,那剥开一颗的果肉更是晶莹剔透,一看她就恨不得一口吞下,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荔枝呢,也不知道长得这么好看的水果是什么味道,听常嬷嬷说是甜的,这么一想,秋实又忍不住咽下一大口口水,但还是忍住了连连摇头,努力克制住了自已,“不行,秋实不能吃,这是将军派人从南地快马运来给夫人吃的,秋实如果真吃了,秋实就犯错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错,但她就是觉得这样做好像不对,不能吃这些荔枝。

好不容易忘了一会儿不快的人与事,这倒好,无端被秋实又一提起,叶寒那无名火又蹭蹭蹭蹿了上来。想到她好不容易才在玉河镇得了些许平静,青川就又开始紧逼而来,她刚回端王府的第一天他就等不及了,还专程派人通知她,他非逼得自己发了疯才肯罢休吗?

庭外忽传来一悠扬清婉之音:“采莲南唐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头……”

叶寒闻声忍不住走至门边廊下,寻声望向骄阳下的一碧浅池,池中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池边垂柳下一窈窕女子身着丫鬟打扮,手拿着剪子剪去长出池边过多的荷叶,旁若无人,口中继续吟唱着采莲曲:“采莲南唐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头……”

经此反复几遍,似等有心人听之,叶寒不由问道:“那是何人?”她好像在合璧庭从未见过此人。

有此疑问的还有常嬷嬷,利眼快速打量了一下荷池边吟唱剪荷之人,猜想说道:“应是花房派来修剪庭中花草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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