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李绩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沉声道:“什么办法?”
烟洛压低了身子:“陛下只要召一个人进宫,有她陪在娘娘身侧,娘娘就不会这么封闭自己了。”
“是谁?”李绩着急问了出来。
“萱儿。”
烟洛话音刚落,李绩瞳孔一缩,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向后靠了靠,敛眉仔细将她的话思考一番,然后幽幽开口:“朕留她一命,已经是最大的恩准了。”
烟洛看着前方,眼中似有挣扎,漫过一抹悲色:“娘娘曾说,哪怕有一只鸟儿,能飞出那个笼子也是好的,但奴婢心里知道,她其实还是想能有人陪着她,陛下不在的五年,是萱儿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娘娘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只有她能让娘娘重新焕发光彩。自从进宫以来,奴婢时时看在眼里,常觉得娘娘眼里都没有东西,空洞无神,这样下去,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副骨架了。”
“求陛下恩准!”烟洛俯身,额头贴在地上。
李绩看了她良久,也没有说话。
容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困了,看了一上午的马球比赛,又吹了冷风,此时回到暖和的寝殿里,拥着厚厚的被子,没一会儿
眼皮就开始打架,早上吃了满满一碗粥,肚子并不饿,正是午后小憩的时间,她便闭眼睡了一觉。
阳光漫过,日落西沉,黄昏的光亮透过窗子投射进来,她睡在床边,觉得耳边有浅浅的说话声,有黑影闪过,将光亮挡住,阳光的余温散去,化成一阵凉意,她动了动眼皮,犹如天籁一样的声音忽然传到耳中。
“一念清净……”
“烈焰成池……”
容卿睁开了眼,眼前挡着一本书,青葱手指握着书卷,书后的人还在读着上面的句子,显然没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她猛然回神,一下子撑着身体坐起来。
那书卷被迫挪开,亮出了后面一张脸。
戴着面具的一张脸。
白色面具,瞧着有几分熟悉,面具上的两个黑洞里,亦是她熟悉的眼神。
容卿还有些愣怔,以为自己在梦里,闷在面具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仰着头看她,开心地唤了一声:“卿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班喽,没办法多更了。
狗子追妻路漫漫,他得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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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皇后四十五课。
夜色渐深, 灯火映照,月上柳梢头,初春的风吹着还有些刺骨, 玉竹将敞了一日的殿门轻轻关上,最后瞥了一眼跪在殿外的人, 心头不忍,又充满疑惑,扭头看了看贵妃榻上看书的容卿,不解越发扩大。
贵妃榻前置了个小杌子, 身穿烟色银线绞珠软绸袍的女子跪坐上头, 宽大的衣衫遮住了玲珑身段, 露在外面的双脚却在半空中晃动着。
她戴了面具, 瞧不出面容,清灵嗓音被面者遮着, 略显闷沉,榻上之人握着书卷,轻轻翻过一页, 看着不甚认真, 却一眼也没落在她身上。
“卿姐姐, 你就饶了烟洛姐姐吧, 是陛下将我召进宫的, 不关她的事,就算有关,她也跪了好久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以后定然不会再犯,你让她起来吧,嗯?”沈采萱手肘杵在贵妃榻的边缘上,抓着容卿的手腕轻晃,央求地看着她。
玉竹正好关了殿门,行至容卿旁边,低头不语,容卿被她摇得没法看下去,索性把书放到一旁的红木小几上,半个身子斜靠软垫,垂眼看着她:“这几日在府上,都干什么了?”
一字不提烟洛罚跪的事,没有答应她的求情。
沈采萱松开容卿的手,不知面具下的神情如何,总之应是躲开眼去,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话有些吞吐:“也没做什么……王爷请了一些先生,要教我读书习字,以前在越州时,卿姐姐都教过我嘛……我觉得那些先生都是庸才,所以使了小性子,结果王爷生气了,非要亲自教我读书,我又不要考状元,哪里用得着学那些东西!”
她仿佛越说越有气,没有底气的声音渐渐变成控诉,听着还有些委屈:“他也没有中过举,却总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提问出错了,还要打我手板,你看,这都是他打的。”
容卿挑了挑眉,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光洁的掌心上除了纹路清晰的掌纹,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真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本有些讶然的神色退去,容卿重新靠上软垫,说话不留情面:“是我让大哥多管教管教你的,读书不单是为了科考做官,也是为了明理,如果是以前,这些也都是你要学的。”
“可我不
喜欢看什么《周易》《礼记》《兵法策》,背诗还好,我喜欢背诗,王府里收集的那些诗集,我都翻遍了,王爷却说那些都是附庸风雅……”沈采萱说着说着没了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从小杌子上下来,挤到贵妃榻上,抱着容卿手臂又开始撒娇:“卿姐姐,王爷总是板着一张脸,他太严厉了,我怕他,我还是想跟卿姐姐在一起。”
容卿低头看了看她,眼中神色犹豫,想起自己的大哥,当年也是一个明朗少年郎来着,曾是京城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后来经历了家道中落,又常年在战场上拼杀,一身肃杀之气掩盖不住,别说萱儿这样的姑娘家,就是七尺男儿,该怕还是会怕的。
萱儿今年只有十五岁,还像小时候一样,没什么改变,大哥早过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跟女子相处实在没什么经验,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是肯定会有摩擦的,大哥那样的人,想必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她拍了拍沈采萱的手背,偏头想了想:“那我不让他管着你了,可是偷懒却不行,等你回去了,我得放个人在你身边。”
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风,哐哐地砸在窗户上,连殿门也被吹得吱呀吱呀响,容卿下意识看了一眼外头,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心是有些软了,但终究没施恩,别开眼去,又重新翻开了小几上的书。
沈采萱也听到外面的响动,手指扣紧了衣袖,她看着容卿,声音放软了许多:“不回去不行吗,我一个人在府上也没意思,烟洛姐姐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了,但我是愿意的,就怕你会嫌弃我,怕我会拖累你……”
容卿眸光微闪,握着书的手悄悄用了力,只是神色瞧着仍旧无动于衷。
“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越州。”她冷冷地说了一句。
沈采萱的手顿了顿,慢慢放开她,她坐正了身子,低着头看着长袖上的绣纹,良久之后,她忽然下了榻,两脚踩在地上,走到前面,扬头看了看透过门窗的月色:“虽然离开好多年,但我也很想念这里,这里离她最近,总觉得她好像不曾离开似的。”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看着容卿,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容卿总觉得
她是在笑。
容卿有一瞬的恍惚,好像透过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五年时间,她身形越发高挑,从那个听话懂事的公主,长成了现在的大姑娘,依然还是那么听话懂事,让人分辨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别人,还是真的如她所说,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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