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首辅落魄时 第9节(1 / 2)
鹿慧的嫁妆主要是朱氏的嫁妆和后来朱氏自己攒的。
她不要。
但她要回了自己的工钱。
给钱的时候鹿老爹手都是抖的,头一次后悔当时那么爽快答应谢子介,他气道:“从没听说过子女要回自己工钱的,你不孝!”
鹿琼一笑:“这不是工钱,只是爹心疼我,拿我这些年做的活计的工钱给我添妆,至于孝顺……”
她浓密的睫毛微阖,看不清神情:“鹿家村谁不知道我每日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家里劈柴洗衣,做饭挑水,都是我在做,爹,孝不孝大家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告到族长那里,都没人信的。”
鹿老爹除非拿不孝的罪名就地打死鹿琼,不然他就立不起不孝这个罪名。
但打死秀才娘子,暂且不说谢子介自己的威势,书院里的书生们会一致当做对他们读书人的挑衅的。
鹿秀还读不读书?以后他们的孙儿外孙还读不读书?
鹿老爹咽了口唾沫,十六年来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女儿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笨嘴拙舌。
有了婚约,谢子介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鹿琼了。
他依然不好直接去鹿家的,幸好鹿大娘热心,让他俩去自己院子里说话,谢子介看得出来鹿琼也的确有话要问,谢过鹿大娘后两个人就去了院子。
“婚后,我要怎么做?”鹿琼很直白。
谢子介比她高,能看见鹿琼黑白分明的眼睛,鹿琼并不是时下最出色的美人——大周喜欢乌发白肤,面如银盘的贵女,鹿琼相比较,下巴太尖,人也太瘦,因为做的活多,肤色也是微黑。
可她还是很漂亮的,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漂亮。
不过谢子介更高兴的是,用了他给的药膏,鹿琼的手上冻疮,已经好多了。
他忽然意识到,假如谢家没有破灭,现在母亲应该也在给自己挑佳妇了。
他还是个小童的时候,母亲问过他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他那时候很狂,撇撇嘴,说想要一个饱读诗书,比他还聪明的妻。
满屋大笑,就连最严肃的祖父都拍着他脑袋,让他别胡闹,九哥很直接,指着他笑嘻嘻的:“十三弟娶不到媳妇喽。”
他其实并不想娶妻,像九哥一样早早定下世交家的女儿,这种事真的是没意思透了。
要比谢十三郎还聪明的妻子,这本身就是种拒绝。
“十三郎这性子,”祖父摇摇头,难得开了句玩笑,“也不知道以后谁能治的住。”
而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恐怕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婚事。
鹿琼和他和离,或者待他身死后,会有第二次婚姻,若有机会,他会替她把关,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温厚夫婿,而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余,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但他居然有些高兴,就算这场婚事注定是短暂且充满隐瞒的,并且仓促到荒唐,但他这辈子唯一的婚事是和鹿琼这样的姑娘,那也很不错。
尽管他在来宝丰县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娶一个字都不识的农女,尽管直到现在,他对鹿琼也只有欣赏,与男女之间的旖旎毫无关系,但他由衷地觉得,等到粉身碎骨那一天,他依然会觉得有过这样一场婚事,非常不错。
鹿琼见他半晌不回答,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了,她解释道:“你说是权宜之计,但别人眼里我们依然是夫妻,我很笨,字都不识。”
鹿琼仰头:“我会不会耽误你?”
她看见谢秀才笑了,他说:“不会。”
“你不笨,谢家更是没有休妻之说,一切都会好好的。”
他少年时,白氏抚着他头顶说,谢家的家教,娶了一人就是一辈子,如今他没有资格对别人说一辈子,只能告诉面前的鹿琼。
“我不会不要你。”
第10章 簪子与钗子,出嫁
农门婚事,总是仓促简陋的,双方父母点了头,男方带聘礼和婚书过来接到女方,就是很礼数周到了。
谢秀才是富家子,按理说步骤会繁琐很多,但鹿琼在鹿家多待一日就多一分风险,因此还是要从简从急。
鹿琼则和谢子介道,既然是权宜之计,也不用大费周章,太麻烦谢秀才了。
谢子介道:“是得从急。”
因此他一次性带了木钗、大雁和定帖,鹿大娘陪着他,把聘礼搬进鹿琼屋子里。
鹿琼看着那两箱聘礼吓得眼睛都圆了,还是鹿大娘摸摸她头,指点道:“到时候也带去谢秀才那里去。”
是给她充门面的,鹿琼知道了,终于安下心。
倒是谢子介眉眼微动,说了句:“并不是什么贵物,你自用即可。”
鹿琼只当没听到,再不是贵物也是谢子介的家产,她哪能拿呀。
她又看向手里的钗子,样式古朴,下面坠了一朵半绽的莲花,很是精巧,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入手细腻光滑,还隐约有香气。
“是给你的,”谢子介含笑,又补充了句,“出嫁那日,可以戴它。”
木头钗子,还是出嫁用的,那好像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鹿琼实在喜欢这支钗子,时不时就要坐在窗下,对着阳光把玩,她无意在鹿家最后的日子惹出麻烦,本不想让朱氏他们知道,可她不去招惹人,还有人要来招惹她。
是鹿秀。
鹿秀还完了四两银子,本暂该消停了,可赌瘾是心瘾,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流走固然让鹿秀心痛,但没了赌坊的呼喝声,筹码在桌子上哗啦啦的声响,他夜不能寐,也是另一种煎熬。
家里是实在没钱的,且鹿秀并不想被砍去双手,这时候他想到了鹿琼的两个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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