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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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不知道吗?南广和玉雪一般的手腕叫他捉住,瞬间留下了一抹红印。他扬起头,朝叶慕辰笑得璀璨生辉。孤在你死后,伴你一同死了。孤以真身下界,与你同葬在此处皇陵。

殿下你是凤凰啊!你怎么会死?叶慕辰失语,嘴皮子抖的厉害,如同口中含了一支燃烧的火炬。难道殿下你于大隋末年的第二世,也是真身死亡吗?

是啊,都是真身死亡。死的时候很疼啊!南广和轻轻扭动手腕,于一圈红印勒痕中越发衬的他宛如一个玉雪雕就的人。

他笑得轻快,一波三折的丹凤眼中亦盛满星光。只是与叶慕辰不同,叶慕辰眸中的光是暗夜星辰,是荒山明霞,而南广和眼底却是视天下如众生子民的星辰故乡。

是一方天地星子诞生的地方。

有温暖。

很混沌。

你下界为人两世,孤亦陪你两世。与你生同衾枕,死同穴葬。南广和凝视叶慕辰眼神中的星光,含笑道:既许你三世,便是三世。孤若不死去,如何算的上三世夫妇之约?

叶慕辰颤抖不能言,全身抖的厉害,莫名有一种不能诉说的恐慌。

哐啷一声!

叶慕辰扔下长刀,一把抱住南广和,将头埋在南广和白衣肩头,目中滚滚有热泪涌出。殿下,你从未告诉过臣,那时候你有多疼。

有多疼呵南广和轻拍叶慕辰的背,呵出一口气来,微带惘然道:总及不上你当日里,魂飞魄散的那种疼。

也比不上你灭了所有荣光,一个人于下界凡尘艰难苟活时以棺材钉割破脸颊的,那种疼。

南广和很想笑,或与叶慕辰一道哭。

可是他想,最终他与叶慕辰终有一别,也许到那时候,叶慕辰会更疼。

所以最后他只是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掰开叶慕辰的手,就着两人相拥的姿势亲吻了叶慕辰的嘴角。一口口地轻啄。

叶慕辰,叶慕辰呵他一遍遍唤他的名。

两人于荒冢陵墓前热吻。草丛中伏卧着一道残碎成三截的华表,华表上龙腾凤翔,有仙家符咒。金光缭绕的陵墓门前,有昔日叶慕辰一字字以鲜血描摹出的字句。

在一百多年前,大元朝帝君叶慕辰以掌中鲜血,一笔一划地描摹出广和的名,以一种并肩交颈的姿势,与叶慕辰的名字交相辉映。陵墓上写着叶氏子叶慕辰,今愿以鲜血为契,永世为南氏广和之仆从。愿殿下承此善因,获福无量,永世享安康喜乐!

他到底没敢写夫妇盟约,只刻画了百余年前大隋亡国前的血契字句。

在他心底,殿下是那高高在上的帝君,他永远是殿下的臣。

殿下叶慕辰热吻中夹杂着泪,双手不住颤抖,他甚至含不住殿下那两片嫣红的唇瓣,声音沙哑的厉害。

在遥远的北川极地,苏文羡立在一户圆顶白房子面前,踟蹰不能前行。

那户人家有孩童在读书,摇头晃脑吟诗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如黄莺出谷,又如同一声声久远的来自百余年前的梆子声。一声声,惊醒人残梦。

苏文羡立的太久,直到北川的夕阳将他身影拖成一道长长的黑线,融入沙漠的黄砂中。风沙一层层覆在他雪白狐裘,渐渐染成陈旧的淡黄色。

呸!苏文羡啐掉不慎刮入口齿间的黄沙,随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撩动鬓角。却撩了一手的沙子。

他觉得嗓子疼。

许是黄砂刮入了喉嗓,他想。

又或许是近在咫尺时,反倒思乡情怯。

是一种不敢直面的怯懦。

苏文羡徘徊复徘徊,鹿皮靴子在沙漠中踱步,不远处一株沙棘枣顽强地生长在盐碱地中。

不行!我堂堂小侯爷,不能这么孬种!他想。

他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没敢上前撩开那座白房子垂在门前的厚重油布毡子。隔着一道油布毡,以及毡子后的门,他听了一下午的朗朗读书声。直听的他昏昏欲睡。

苏文羡仰头,见到一弯淡白色的月牙。像极了某年某月,那书生腼腆一低头,于床帏内咬在他肩头的齿痕。

那书生真狠心啊!一口咬的入肉三分,宛然留在他左肩,至今仍未湮灭。

暖玉呵!他的书生,那个名叫暖玉的小书生,即便于百年后转生,依然是个酷爱读书的小傻子。

苏文羡笑得有些甜,最后笑容渐渐淡了,便有些酸楚。

为什么不去找他?东方楚坐在画舫中,手执着一只双耳银壶,往杯中倾注一汪碧青色的百日红,闲闲地含笑问道。

苏文羡沉默地坐在下首,一声不吭地接过酒杯,仰脖,喝了个干净。

良久,才突兀地笑了一声。没意思。

怎地没意思?东方楚眯起眼,怀中左拥右抱,笑得畅快。那一日在界碑后,哥哥我可是亲眼见你为了人冲到马蹄前,那股子奋不顾身的劲儿,啧啧,当真令人动容啊!

他平日里与苏文羡调笑时,这人都会着恼。所以东方楚说完,就下意识放开左边怀抱中那个眉目清秀的小倌儿,啪嗒一声打开折扇,遮住脸。

打哪儿都好!可千万不能再打他的脸。

不料这次他等了足有三息,都不见苏文羡发作。

再抬眼瞧过去,苏文羡正提起双耳银壶,口对口,咕嘟嘟往脖子里灌酒。

东方楚连忙抢下酒壶,站起身往怀里护着,慌忙道:这百日红得三两银子一壶,是我家乡顶好的酒。必须得家中有女儿出嫁,才能酿这一壶百日红,是宴席中抢来的。你可不能这样糟蹋银子!

你还缺银子?!苏文羡不屑地嗤笑一声,狭长美目中叫酒气醺的微红。他往后一仰,身后自有伶俐的十三四小倌儿扶住他,以汗巾子给他擦汗。鬓角染了黄沙,又染了几滴酒,显得颇有风尘味。没意思!都不再是那个人了,小爷我也没那么廉价,非得巴巴地凑上去,与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画舫中晃动的歌声中,苏文羡的声音也有些模糊。

东方楚默然一瞬,随即摇动折扇笑得倜傥。既如此,那为何你不随他们一道,去西京城瞧个热闹?别打量着你偷跑去阎罗殿,持红缨/枪/逼着青鸾给你翻生死簿的事儿哥哥我不知道!

你醉了!苏文羡语噎,只手指着周遭各个唇红齿白的七八个小倌儿,狭长美目中射出寒光。你,还有你,你们听这位爷说的胡话!

我们可听不懂!小倌儿都掩着嘴笑,声音脆生生地撒娇道:爷爷们说的什么,我们自来都是不懂的。我们只会陪爷爷们吃酒看花,不带耳朵,也没有眼睛。更加没有舌头,嘻嘻!

是啊,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苏文羡拍桌大笑,冲东方楚道:你家中孙女出嫁,就留下这么一壶百日红?给小爷我全部拿出来,今日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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