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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羽族怔然望向他。

凤帝垂眸,难得的神色肃然,字声清脆落地。道,汝辈皆为极情道修者,何谓汝之道,汝辈心中尽知。倘若道要你去,你即便不去,最终亦会卷入这场大战。所以此次,除非决意改道而行,否则,尔等都会卷入这次道争之战。

彼时尚未有神谕现世,众修者无一知晓道争这词儿。因此便有羽族出列,讶然问道,帝君,朱雀不去三重天,是他自家的事。他为了抗旨,选择了叛杀帝尊座下十二常侍,亦是他一人的因果。如何便与吾等扯上了干系?

凤帝咳了一声,像是忍不住压在嗓子眼中的一口血。良久才道,此事汝等日后便见分晓。今日且听吾一句劝,若肯弃下极情道转炼其他道法的,务必于今日日落前重择新道。若不肯叛了尔等心中的道,那么,便都赶去白玉宫外,助那朱雀吧!

语声难得的沉郁,双眸低垂。言罢不动如山,端坐于凤宫中那唯一的一张七宝琉璃宝座中,肃然的就像从画卷中走来,背后是苍茫云海与大殿穹顶无尽无休的星云流转。

众羽族皆默然。心道,大约这是帝君有意诓他们去白玉宫给朱雀上将助阵,却不好意思明言,因此才有此一说。不过唬他们一齐叛了那位新任帝尊罢了。自家帝君也同是来自数十万年前的神裔,想来倘若当真有帝尊神位争夺一事,自家帝君与那位新任帝尊的无情道领袖未必不能一战。胜负或尚在两可间。

于是众羽族都将目光投向此刻立在凤帝座前的第一人,青鸾仙君。

青鸾仙君一身青衣,手按腰侧明月剑,狭长眼角上挑,淡声道,道者,乃吾辈身存于此方天地的基石,犹胜于性命。吾青鸾,宁可做这三十三天中的叛徒,亦不愿弃道。

青鸾说的这样决绝,于是羽族们大多随了他,齐声道,帝君,吾辈皆不愿弃下道法。道法若断,则性灵皆毁,留下一条命苟活于天地间,又有何用!

鸱鸟大笑三声,自袖管内取出乾坤袋,当场掏出一对淬了毒的双刺,慨然道,自打这位帝尊登顶神位以来,处处寻朱雀那厮的不痛快!连带的吾辈极情道修者也都抬不起头来。前些日子那位姓花的仙君枉死于轮回井中,这是活生生叫那帮子无情道修者给逼死的!倘若吾等今日退了,任由那头朱雀叫人取了首级,先不提对不起这数万年来的同袍情谊,且说就算这头朱雀叫他们拿下了,难道日后我等便有安生日子过?

鸱鸟环顾四周,嗤笑一声。极情道修者,永不言退,退缩者,不配入我门中。

众羽族皆轰然应了,随后齐齐大笑出门。

直至众人散尽,凤宫外仍传来他们在风声中肆意的话语,一句句,一声声,直入九天云霄。

那一日,众羽族慨然杀往三十三天白玉宫,在赶至朱雀身边时,织成羽阵,皆道,朱雀,吾辈皆不服判,因此来助你。此一役,我等奉你为尊。

那一日,朱雀于白玉宫前,薄唇微启,看向率领一众羽族前来助他的青鸾。目光中微带疑惑,又似隐隐仍有一丝极渺茫的希冀。

青鸾迎着他的目光,不觉微微摇了摇头。知他是在疑惑为何凤帝肯叫众羽族前来,又在希冀那久居于凤宫中的那人,能亲来看一看他。或许,此战便是最后一役。若败了,从此再爬不回凤宫中见那人最后一面。

那一日,青鸾摇头,否决了朱雀心中那不敢言的一点子痴心后,却又倏然昂首唱出了一首极激越动听的歌谣。那歌谣长长,曲词明快,其中一句最后广为流传,于那漫长的道争之战中成为传唱了七千多年的军中曲目。

那一日,青鸾所歌的词中,让众多极情道者燃起热血在慨然赴死前常吟诵的词句是,天下极情出吾辈,宁不快哉!

那一日的歌声仿若仍回荡于这九霄青空之中,直至万年后,已转世涅槃面目为另一人的南广和立在这三十三炼狱中第一层的冰雪炼狱,耳畔仍是那曾传颂了长达七千年之久的战歌。战鼓如云雷动,众羽族奋然展开双翼,直击长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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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黑海5

于那漫长的七千年而言, 羽族大批陨落于浩荡三十三天,陨落的皆是各族中送来的王族。有许多种类的鸟族,甚至因此彻底断送了血嗣传承, 从此绝迹于此方世界。

这世间但凡成王者, 都至孤独。

那许多幼年的甚或初生的羽族王者们, 为了所择的道,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战场, 执刀兵,以血祭了心中的极情。常常在刀光剑影中,浮尘一般的星辉溃散, 随流云一道, 在此生最后的时刻奔赴向凤帝所在的凤宫。

每有一族王者陨落,凤宫顶上属于那一族的雕像便会自内流出血。

嘀嗒。

嘀嗒!

血流入凤宫檐下,染的金碧琉璃顶大片斑斓。

每当这时候, 凤帝便会自殿内仓惶走出, 站在檐下,仰面承那涓流不息的羽族子民的血。凤眸微阖, 脸颊上一阵冷一阵热, 双手绞缠, 像是有无尽彷徨缠结于一颗天生五色琉璃心中,又似是终于叫此方天地迫到了一条再不能回头的路。

于万年道争开启的那一日,朱雀斩杀十二常侍将军于白玉宫前, 凤宫中千万众羽族倾巢而出, 尽皆奔赴战场,选择了以身证道。

也是于万年道争开启的那一日, 年貌永远酷似人间十三四少年郎的凤帝再也没笑过。他于朱雀青鸾并众羽族第一次战胜归来的时候,只身立在九十九座白玉桥梁前。长风翻卷流云, 他以一袭朱衣,立于众子民归来的路上,就那样沉静地、淡然地,与凤宫中众将军与千万子民们亲口言道自今日起,吾凤华,择极情道。

一语出,天崩地坼。

此方天地响起了惊雷。

三十三天,白玉宫外,编钟彻响。帝尊崖涘于白玉宫中现身,紫衣绶带,几步便脚踩优昙花汇聚而成的祥云至凤宫前。

彼时凤帝领着一众自战场归来的羽族,正弯腰检视众人伤势,不时与人叙寒温。见帝尊崖涘亲至,众羽族纷纷警惕地站直身子,握紧了手中兵器。

朱雀与青鸾挡在凤帝身前,一人执着丈余长的黑刀,一人按紧了腰侧的明月剑。两人皆朝帝尊崖涘冷笑,只待他开口问责,或于此际便提前进入大战的至惨烈处。

然而帝尊崖涘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越过了这世间的所有,只投射在凤帝的一袭朱衣。

彼时,帝尊崖涘良久不语,只自凤帝身上,缓慢地将视线挪至那人一双绝色凤眸。帝尊崖涘深海一般的眸底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在涌动,促的一双在人前常以渺远水墨色示人的瞳仁转变成了他的精魂模样。

是一双深海般的蓝眸。

蓝的那样纯粹,那样深沉。

就像是倾倒了四海水。

就像是蓄积了数十万年的光阴。

帝尊崖涘以那样一双蓝眸,久久凝视凤帝,白玉冕旒下神色不甚分明。紫衣荣华,于这金碧色七宝琉璃的凤宫而言,便如同两道截然不同却又总能在各个岔路口交错相汇的气息,竟然令众人隐隐然有一种此次帝尊并不是来对战、而是来叙旧的错觉。

于是朱雀越众而出,沉声道,帝尊此来,可是要与吾辈极情道修者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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