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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星芒,是如雪一样的白。

是北川腹地中,于一大片荒漠无垠的沙漠中,那一弯如月牙的泉水的白。

苏文羡见自己于虚空中幻化成一只雪白的鹰,双翅上羽毛凌然,勾起尖喙,愤然振动羽翅去了仙阁。

是了,杀他的人是六道因果,踏碎他肉身的却是仙阁诸子。

就如同鸿鹄死去后化身为灵,去了逍遥国,灭了逍遥。各有各的因果,各有各的爱恨要了结。

苏文羡死去后,去了仙阁山门,于山门下掀动万里长风,破开仙阁禁制,手持一杆红缨长/枪,自山下一层层杀了上去。眉眼狭长,俊脸含霜,身后有雪白鹰翅,额间赫然多了一枚神印。

第124章 诸将归位3

鹤族翼侯爷没救下人, 眼睁睁见那位年轻的北川侯爷抱着自家师爷一道死了,气的跌足。这大隋朝的人都死哪儿去了?!朱雀手下的兵呢?这大隋与当今天下的将士,足有百万众, 都在他手中握着, 他人跑哪儿去了?!

他带来的三百金丹修士与数十武林高手忙着厮杀, 无人答他。

鹤族翼侯爷的怒吼声落在烟尘中,在这晦暗天色中袅袅不肯消散。

那个, 翼侯爷,您终于来了东方楚自界碑石后抬起头,双目红肿, 显然刚哭了。还有某在此。

你个不能打不能杀的纹鸟来了又有何用?!鹤族翼侯爷再次跌足, 但到底不忍见他一人苦苦支撑,亲自拔刀来寻他,沿路替他上百名叛兵。

鹤族翼侯爷一向齐整的衣冠也染了血与尘, 神色焦躁。叶慕辰呢?

逐吾等的殿下去了。东方楚语气奇异。你来晚了, 方才那位国师大人说,他不是什么九嶷山山主, 也不是叫做崖涘, 而是当年那位大隋朝的殿下。

他一提起国师二字, 鹤族翼侯爷眉头就是一跳,待听到后面一句,更是眉头高耸。那位殿下不是个女子吗?

鹤族翼侯爷又追问了一句。你当真没瞧错?好好的一位长公主殿下, 怎会突然变成了九嶷山山主?

王爷你还是不明白, 东方楚笑得更奇异了,唇角上翘, 双目却红肿的睁不开。他一向倜傥的外貌荡然无存,脸上挂着烟灰, 只有那声音依然清澈。那人既是大隋朝的殿下,便证明当年民间广为流唱的预言不虚,先帝骗了我们三十六家,骗了所有人。那名殿下,自出生时便是男儿身,历来都是位皇子。大隋朝压根就没有什么韶华公主哈哈哈!

东方楚大笑出声。

为了一个男儿身的皇子殿下,你我皆未成婚,三十六家中只有神鸦偷偷娶了妻,却在九嶷山叫那位殿下一怒之下杀了。

吾等做错了什么?兢兢业业地治理藩地属国,给大隋朝纳贡,在边陲塞外一住就是三百多年东方楚语声转为凄然。却叫南氏蒙骗了这么久,直到最后才告诉我等,那凤凰诏令是假的,只是为了将我等齐聚于这西京城!

西京城有何物? 鹤族翼侯爷拧动长眉,神情不悦。东方,你说话要仔细些,国师是国师,殿下是殿下,怎地听你话语意思却是故意将我等骗来此处?

你要说骗,那便是骗。东方楚虽然与苏文羡幼时接触不多,却与他大哥苏晟关系极好,眼见得他当作幼弟一般的小苏也惨死于此处,心中激愤,语气便相当地怨恨。那位殿下说,我等原本是上界神将,若想归位,便得先在这里死一死。只有死了,才能归灭。

翼侯爷,您愿意死吗?东方楚逼到他鼻尖底下问他。

鹤族翼侯爷眼皮跳了跳,手指痉挛似的微张,瞳仁微缩。他当真如此说的?

我骗你作甚!东方楚却像是失去了全身气力,人突然间懒下来,耷拉着肩头,红肿的眼睛缝隙里又隐约有泪水渗出。小苏死了,鸿鹄死了,我们一共来了七人。枭鸟在何处?鹞鹰呢?白海可还活着?

都死了。 鹤族翼侯爷沉声道。鹞鹰身子骨还没将养好,在出城楼的时候叫人墙挤压成一块肉饼。枭鸟在来西京的路上遭遇雷击,在雷火中展翅变成了一座图像,倒像是成神了。白海

白海如何了?东方楚追问。

白海先前随仙阁一众低阶弟子战于西京城外,直至海边,叫海潮吞没了。有金丹期修士亲眼见他自海潮中升起,周身散发白光,像是冲着极南边去了。

都死了,都归天了。哈哈哈哈!东方楚笑出了眼泪。那人果然说的不错。我等赴的这场约,是生死约。

天地都毁了,无数城池一夜间变作黑海。 鹤族翼侯爷语声沉沉,入鬓的浓眉高挑,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我等想必是不能够回到家乡见父老了。恐怕即便回去,也不再有家乡。

翼侯爷目光深远,投向这看不见尽头的黑天。良久,道:兴许那人所说是真的。小苏方才也当真化作了一只雪鹰,他手中那杆红缨长/枪,我从未见过。

东方楚一怔,随即又恍然抬起头,看向黑云密布似乎永远也撕不开的黑天,耳边是轰鸣的雷声,城门上是奋力朝下推动巨石与燃烧火把的叶家守城军。一簇簇火把带着浓烟投入城下叛兵。

下界数百个凡尘属国,每一个国度都有人在叛变。似乎一夜之间,自从大元帝君从九嶷山携这位白衣道人来到西京城后,这天地便变了。

天色暗沉。再也看不到日升。没有月华透出云层。雷电与白电一刻不歇地交错劈裂凡尘地界。四海潮水翻涌,就连这座西京城,也倒灌入黑色的海水。

浪潮中百姓四散逃亡。守城军们困兽一般徒劳地守在西京四处城门,从叶大至叶末,叶家军中有名姓的将领一共战死了十一人。叶慕辰麾下负责枭首与谍报线的夜字军中,亦伤亡惨重。各支叛军仍在络绎不绝地沿着官道朝西京城飞驰而来。

一艘艘载满了兵马的船,渡海而来。自东胜神洲登陆,在南赡部洲边陲肆虐屠杀。

西牛贺洲的人身高九尺,从旷野中聚集妖魔,成群杀来。天空中长满双翼的兽成团地翻滚着战在云层中,分不清脚下踏云的是谁家的兽,是妖是魔。

大隋前朝皇宫中藏了数百年的仙兽们也悉数化形,与那些妖兽厮杀在一处。

兽与兽斗。人与人战。仙魔齐出。

天地变得混沌。

这仿佛是一场灭生的战。

东方,本侯恐是鹤族最后一人。今日得以代宗族站在此处,参与这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吾心甚慰!翼侯爷声音沉沉,终于自这一切沉寂中抬起头,平生第一次如此孤注一掷。就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筹码的浪子,喝到烂醉,叫人扔在市井泥沟里,心下却莫名觉得畅快。

东方楚抹了黑灰的脸抬起,微微动容。

更远处,叶慕辰的那个便宜姐夫百变星君终于赶到,手中撕裂阵法,护送他娶的这名凡间女子及红尘中的岳父儿女,狠狠将这四人推入传送阵中。

速走!百变星君怒吼道。

第一次,下界修仙者中历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百变星君用了自个儿的脸,脸皮白净,眉眼清淡,嘴角似乎永远在含着三分笑。他望向传送阵中那几个人,少妇打扮的叶慕辰长姐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显得老,红衫儿水绿裙子,鬓边插着一支怒放的山茶花。

在她身后,小女儿垂髫,儿子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也好,以后会照顾好他们的娘亲。会代替他,成为这个凡尘女子的羁绊。

百变星君笑得那样甜,体内碎裂的金丹一丝一缕变成了黑烟,魔气正在吞噬他仅存的真气。所谓长生,所谓仙梦,都在遇见这个女子后变了样。

可是,他却从不曾悔过。

道法长存,吾心亦长存。只是心中,多了一个小小的你。是鲜虞国那处小小的庭院中,花纷飞如落雨,花下那个弯腰逗弄襁褓中婴儿的女子。

叶家大小姐手中扶着紧闭双眼将近一个月不肯进食水米的老叶侯,鬓角微乱,抬起一张布满香汗的脸,张口似乎想要与他说什么。

传送阵中灵石倏然大放光彩,金碧色琉璃顶中的传送阵已经触发。她只来得及看见自家夫君露出一张从未见过的脸,那样清秀,那样无辜,就像山下一个背着竹篓边摇头晃脑背书边手挥毛驴鞭的傻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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