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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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慕辰抬头,怔怔然望着眼下的场景。仍然是那座粗糙的临时搭建的帐篷,苏文羡正一脸惊愕地高肿着半张脸望向他,浑身上下没一处衣料是好的。

嗤拉!

狐裘割裂一道道成布条状,宝蓝色贴身锦袍挂在他身上,切成了一个个坑洞。伴随苏文羡极度悲愤地一抬手噗嗤,嗤啦啦,雪白狐裘花朵一样落在地上。

可怜堂堂北川侯爷、锦衣玉食长大的小苏公子,此刻竟然连亵衣亵裤都叫人割裂成一条条儿的,野风一吹,浑似一只落了毛的雪鹰。

那模样,当真狼狈至极!

可笑极了!

但叶慕辰却没笑,他耳边仿佛又传来缤纷落花中那个酷似苏文羡的人在怒吼朱雀你又发什么疯!帝君

那人双唇不断张合,叶慕辰拼了命想凑过去听个仔细。

却奈何怎么也听不到后面的话语。

只听见帝君二字。帝君是谁,帝君又如何,为何他们会在一处落花缤纷的阔大恢弘的地方比试武艺?那地方,分明是白云深深处。

分明不是人间世!

叶慕辰噔噔噔接连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当中,面色雪一样白。冷汗一阵阵自额头滚落,后脑勺湿漉漉的,大片汗珠顺着脖颈滚入后背,他周身就像是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仿佛仍在散发出血的腥味。

他闭了闭眼,眼眸深处盛放滔天烈火,血海沉渊,刀锋曳地刮擦出一长串噼里啪啦的寒凉冷焰。

何谓幻象?

何谓真实?

吾心所在处,即真实。

但可惜,便连孤这颗五色琉璃心,也是妄。

一先一后,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先开口那人,微低头,以右手按在胸口,声音冷硬,却莫名情深。

而后那人,却连声音都说不出的美。

叶慕辰自认乃一介武夫,并不能理解那些对着菱花镜给爱人描眉画鬓的温柔意,但他总觉得,那声音是他所听所闻中,最最美好的一个。

美好的,直追那位久居深宫娑婆沙华林中的殿下。

都是那样的花开袅袅,都是那样的馥郁芬芳。

一抹衣角,一缕沉水香,便迢递跨过千万宫阙高楼,送入他梦魂深处。

梦深深,依稀可见那人回眸。宛然上挑的一双丹凤眼,指尖伸过来,即将触碰他的面颊

叶慕辰大喘了几口气,猛然闭上眼。

气喘如牛。

文羡你且慢着朦朦胧胧中依稀听见东方楚在说话。帝君似乎当真有些不对劲,你瞧他那一身,缭绕蒸腾的,像不像修仙者所谓的灵气汇聚?他怕不是要升阶了!

我呸!苏文羡撸着袖子,哗啦一下,全身布条都往下挂,险些当场遛鸟。他气的整张俊脸都走形了。本侯管他是入魔还是成仙,这这这,今儿个这耻辱,本侯必加倍找他讨回来!

你且听愚兄一句劝!东方楚忙不迭解开外衫,七彩织绣的大袍披在苏文羡身上,一把将人笼住,蹙眉道:他如今毕竟是这下界的主子,你且忍忍,忍忍哈

不能忍!苏文羡双手拢住东方楚那件袍子,低头瞥了一眼,嫌弃道:你这穿的什么衣服,万一有人在此刻撞见,还以为本侯与你有啥

他话还没说完,帐外就传来大片咚咚咚的脚步声。有人穿着极重的马靴,自外挑帘而入。还不止一人!

帝君,吾等远道而来

帝君

哈哈哈小朱雀,吾鹞族来访

帘子挑开。啪嗒一声,又随风重重落下。

众人突然间都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嗓子眼里咕咕出声,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一人嘎嘎笑了两声,搓着手道:烟花三月骑什么马,你们便该听一句老哥哥劝,咱也学那些修仙者,乘坐法器而来。这不,长途跋涉,赶路赶花了眼,出现幻象了

新进来的,零零总总竟有七八个,都是昂藏好男儿,各个芝兰玉树,打扮的华贵而又清雅。竟清一色都是昔日大隋朝旧勋贵、三十六诸侯在列。

干笑着试图打破僵局的是鹞族首领,一贯以来镇守南瞻部洲的极西处,来自水草丰茂的大草甸。他努力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搭理他,索性也不笑了,搓了搓手,一眼瞥见角落里被苏文羡扔下的白色鎏金盘狮镂空暖炉,捧了来暖手。哎,我说你们也别都傻愣着啊,咱还是

他环顾四周,发现叶慕辰全身蒸腾腾地冒热气,如同一只在屉子里加热的包子瞬间将目光挪过去,落在苏文羡和东方楚身上,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另几位侯爷没他这么会来事儿,进帐篷后就一直瞅着苏文羡与东方楚发愣。也不怪他们!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两人正挨在一处说话,尤其苏文羡几近赤/裸地披着一件七彩纹鸟外衫,这,这两人搞啥啊?!

这些侯爷们的目光太过真实,辣的苏文羡面孔都红了,捏着拳头阴飕飕冷笑了一声,炸毛道:怎地!没见过打架的?本侯,本侯这身衣衫是叫那个疯子朱雀撕的!

众人皆双目一亮,随即一惊,掉头齐刷刷去瞅正独自坐在椅子上蒸包子的叶慕辰。这,这个状况很激烈啊!雪鹰的衣服是叫朱雀撕的,可眼下雪鹰却披着七彩纹鸟的衣服,还和七彩纹鸟靠在一处

文羡啊,你悠着点儿! 鹞族首领一巴掌拍在苏文羡肩头,震的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呵呵笑道:虽说前朝先帝爷爷有令,咱三十六家诸侯都打着光棍,但是,他说着凑近苏文羡耳边,笑得分外猥琐。你们要玩,也不要一次玩的这么猛!毕竟这九嶷山还有位国师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咳咳,你们可注意点儿!

放你娘的屁!苏文羡觉得这一辈子的浑话都在今儿个冒出来了,气的浑身颤抖不休,面孔通红,狭长美目内水光潋滟。你们这些狗脑袋里都想什么呢!

嘁!这话本侯就不爱听了啊!鹤族老大、前大隋朝翼侯爷,来自南瞻部洲东南处,与东方和苏家都挨的挺近,年岁也相仿,闻言便不悦地皱起眉头道:分明是你三人不检点,怎地还骂起人来!

鹤族翼侯爷的话,瞬间得到了其他几人的附和。

咳咳,不知者不罪!

雪鹰啊,你也太不爱惜自个儿身子了

就是!老哥哥我也不是故意闯进来撞破的,分明是你们野外激战忘了找人看守

啪地一声。

鹞族首领说话太粗鲁,叫苏文羡凌空一脚踹在心窝子,倒退着飞出去十丈远。穿过帐帘的时候,身上还倒卷着一大块撕裂的粗白油布。

叫你们信口雌黄!苏文羡出了口气,回身怒目众人。瞎了你们的狗眼!没见着本侯你们,你们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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