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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离朝前,李少怀从五寺中直接升迁为翰林学士,从中状元到入翰林院不过三年时间,成为当朝最年轻的学士。

李少怀入仕之前为道士,后来才有人传惠宁公主像唐太宗的合浦,连私通都是一样的出家人。

一切完毕后宫内负责礼仪的内侍女官们端着物事悉数退下,最后两人出门时顺手将房门小心关上。

至此,良宵才真正属于她们二人,只有她们二人。

燃了一半的红烛闪烁照耀着,使得整个屋子明亮辉煌。

这一刻等待的太久了,这段时间太难熬了,李少怀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扭捏着,原为出家人本不会饮酒,而今日饮酒甚多,不胜酒力之人脸上已经泛了红。

真醉假醉,如何瞒得过两世交心之人。

赵宛如坐在榻上看着她无常的模样,眸子里张皇,你不必演我。今日她的喜悦表现的太失真,从你知道我身份的第一刻开始,到你穿着官服来坤宁殿娶我,你的疑虑就没有消过!

被看穿的人有些心虚,心中的愁苦是两难。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赵宛如一身红衣,从榻上坐起,缓缓走近,你想问,让你入仕,把控朝政是为什么?

李少怀斜侧过头柔和的眼睛对上她深邃的眸子,唇启却无声,是无言以对,还是难以启齿。

良久之后,她终开口沉声道:天子盛宠,你将自己置身于万丈深渊,为什么?

幽幽的眸子里闪着红烛光芒,光中只有一个红衣少年,你从不曾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从不曾忘记南唐故土,也从不曾真正的将恨抹去,这恨积郁在你心里,渗入进你骨中。

李少怀低下头,眼里瞬间失华,这是不否认而惭愧的表现。

面对着低头不语的人,赵宛如的目光变得炽热,我改变不了我是赵氏之女的身份,所以今日只问君一句,可愿为帝?

我不愿你愧疚,我不愿你的爱里带着自责,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爱!

房中安静,安静的可听到窗外蝉鸣,安静的可怕。

这话深入人心,热血随言语涌入心头,九盏宴上的御酒后劲上头。

你若想恢复李唐,我就算舍命

抬头的人,眼中布满血丝,不等眼里之人朱唇停下,更不由人反应,起身霸道的将人拉扯入怀,红唇覆上朱唇,手禁锢着凤袍内的手腕,一步步抵向前,她只得退,退到榻上退无可退。

赵宛如被她的失控吓到,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开。

急促着呼吸,手腕带着身体一起被人用力的抓起,眼前人往日的温柔尽数消失,眼里如狼。

赵宛如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李少怀是习武之人,而她本就是个瘦弱之人,她要强来,她是反抗不了的。

按着她手腕的人不再有动静,在失控之后,李少怀意识清醒过来,望着身下眼里充满了不安与惶恐的人,突生自责,扭曲的脸上将眼睛闭死,朱唇颤抖着,痛苦化成的泪从眼角顺着睫毛落下。

见她失常,又如疯魔,赵宛如心中猛然抽痛,覆上手轻抹着她的眼角,你到底眼里的惶恐变得温柔,还是个笨蛋!到底也依旧是一个温柔的人。

失控的人为何失控,许是她的情深,许是她的不顾一切付出,也许是自己心中的魔,因情失控,因爱而理智。

她所做的,她想做的,仅仅是因为她,她不想她在她眼里,和那执念并存。

可是却忘了,情深,是彼此,你是我妻,这天下姓赵和姓李,有何区别?

赵宛如在琼林宴那日看到度牒下面的信回去后就提笔写了回信,但是没有立即送去,后来一连发生了许多事,这事也就搁置了,直到昨夜她才差张庆将信送去驸马府,由于旁的原因信未送到,于是今日便又让他再送。

燥热的晚风透过窗户,溜进驸马府的书斋内吹动起珠帘,香炉生烟的桌上,压着一封泪痕湿干的信。

寒风渐渐,不见良人,心凉尤渐。世间千难万险,不及红墙高深,只因它所隔你我,愁是离别,思是难见,院中红梅,难诉我衷肠。

君在本在世间,游于天地无所顾,所视,窥,所恶,皆因我,入仕入不尽深渊,遂愧有及 ,亦爱极及。

君悉知,心中天下不在天下而在君,君安,则我安。眸中虽有明月可明月为君,君安在,则我安在。

怎可知,终不见时相思为引,世有凤蝶,环君之侧,朱墙内,哭亦无止,恨将与你同死,不忍见你痛,死亦不能,今见君字,字字我心,心刻万句,句句皆你。

今之后,你心中我,我心中你,朝有时,暮有时,时时是你,不畏人言,不惧黄泉,唯怕无你。

即便千山无菱,万海枯竭,也不敢与君离绝。

第80章 可叫婚约为契约

随着太阳升起, 穿着红衣的少年脖颈间已经冒了些许汗珠。

先把汤药喝了。从丁府中跟随过来的女使端着一碗浓浓的汤药。

少年用瘦长白皙的手端起银碗, 一饮而尽,擦拭嘴角后躬身,娘,孩儿去迎亲了。

孙氏低眉踌躇,儿子大婚之日丝毫未见她喜笑,府中下人原先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后来见她迟迟不曾展开过眉头,便猜测郎君尚了公主, 公主是帝女,帝女为君, 为彰显皇权, 避免行公婆姑舅之礼,公主下降后驸马便要升行抬辈分, 若公主是一个跋扈仗势之人,那日后这一家子人对着公主恐怕就要抬不起头了。

她们不知道孙氏皱眉的缘由, 是系着这一大家子的性命, 母亲紧紧拖着她的手拍了拍,小心一些。

丁绍德点头,整理了衣冠出门去。

接过缠绕红绳的马鞭,跨上了马, 幼时至今一直体弱,出行皆是抬轿,多年来骑马的次数寥寥无几, 今日是大礼,还好特意挑一匹温顺的马,紧握着缰绳调整重心,轻夹了马肚,迎亲队伍启程。

黑色骏马上的红衣少年,风度翩翩,迎着初升的朝阳,脸上气色温润。

真只是逢场做戏吗?夏风拂过车窗,卷起轻纱,轿中女子神情低落,眸光失色,黯然。

三娘何必挂怀这种人,当初他若有心早就上门提亲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官家赐婚,拒都拒不得,你再看看他如今这得意的模样。轿子旁边骑在马上的年轻人不耻的说着。

二哥哥哪里又知道,赐婚背后之事呢。

赵允言拉了拉缰绳,轻摇头,长兄去送亲惠宁公主了...这次送亲的宗室很多,按照关系,楚王是皇帝的同胞长兄,赵允言本该在三公主送亲之列。

顾三娘坐在轿中冷颤一笑,我若是那般不坚强的人,早在流放之地我就已经死了。

你是我们楚王府唯一的女儿,想要天下什么样的男儿没有?

赵允言说的话触及了顾三娘心中的痛,私生女...再次冷笑一声,真是可笑。

自登第入仕以来,丁绍德与从前纨绔的模样判若两人,皇帝赐宴,与两位驸马私下叮嘱。

元容也是我的爱女,自幼便入了山门,今时回来又嫁于你,虽是玩闹了些,可性子不坏,是个纯良之人,你要多多担待,多多护着她些。

丁绍德愣了愣,抬眼看着自己慈祥的岳丈,分明就是他一早就有心要把自己这个刁蛮的女儿嫁给自己了,丁家四子若皆入仕掌权势必大患,皇帝嫁个公主与丁家系亲可以起牵制的作用,长女不由他做主,可丁家长子又只愿娶惠宁公主,想来想去他便看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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