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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都为这个年轻人惹到了惠宁公主叹息倒霉。
这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连朝臣都忌惮不敢招惹的人。
果不其然,皇帝听后大怒,此等出言不逊之人,留之何用,来人,将他赶出去,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刚得一乘龙快婿的忠武节度使曹璨脸色苍白,欲上前求情。
慢!李少怀望着赵宛如的背影,明明很近,却又那么远,臣有话要说。
李若君,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开恩科招贤士,为的是江山社稷,端的自是圣贤之心,而今士子直言不过是胆大了些,陛下便要革人功名,是何理由?
哼!赵恒瞧着与寇准一样耿直的李少怀,公主是朕之爱女,他竟敢如此逆言诋毁,这与忤逆朕有和区别!
李少怀开口帮进士说话,让众人唏嘘,偷偷议论着。
这可是惠宁公主啊,榜眼也太胆大了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日后可有苦日子过了。进士及第的士子都有大好的前程,他们觉得李少怀太傻,帮别人说话惹怒公主自毁前程。
不知者不怪!李少怀骤视,又据臣所知,士子所言,乃天下人言,天下人偷言,您是君而面不言,他只是恰巧被人听见罢了,言不敢言者忠言,忠言逆耳,陛下求贤士以治天下,试问这些士子中哪一个不是寒窗苦读数载,历经千幸万苦才能到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陛下此举,岂不叫天下士子寒心?
言罢,老臣与那些进士们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连赵恒都拉沉下了一张严肃的脸。
公主您是上位者,却不告诉他您的身份,不知者不怪,您前时不责怪,彼时责之,何为?
李少怀一语双关,但旁人都只听懂了一个意思,于是场上氛围顷刻僵住,空气变得凝固,仿佛下一秒就有血光之灾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以为榜眼要倒大霉之时,惠宁公主赵宛如突然放声一笑,回眸而视。前世见她白衣风华,如今再次见到,还是那般的惊艳,言不敢言之言者忠言,榜眼果真好才华,惠宁受教了。
旋即俯身将士子扶起,后又朝他微侧了身子,赵氏虽为主,尤以士为尊,是妾小肚鸡肠了,官人莫怪。
此举不仅吓坏了那名被公主扶起的年轻进士,更是让场上所有人都惊呆,就连生养她十九年的父亲都被她的举动震惊。
这还是那个桀骜的惠宁公主吗?这还是我的女儿吗?
进士差点泪奔,谢殿下不责之恩,臣有罪,非亲视以听言而乱言。
欲再次跪下时被赵宛如所制止,你当谢榜眼。
随后赵宛如稳步走到皇帝跟前,侧福身子,陛下,都是惠宁的不是,难得的忠良贤才,就莫要罚他了。
赵恒招手示意她坐下,如此,也罢!
惠宁公主求情皇帝就此作罢,众人大惊,纷纷猜测议论,这李若君是何许人也?
赵宛如坐下后,赵恒斜着身子,今年的进士朕瞧了,人品相貌与出身都符合的有李遵勖与沈惟温二子,一会儿散主宴后元贞可自行留意。
多谢爹爹。
赵恒覆手咳嗽了两声,那就开宴...
陛下,惠宁有话要问榜眼。
赵恒挥着朱色的大袖子,任由她。
眸中压着刻骨相思,李真人,举进士入朝,意欲何为?
风渐凉,心尤热,热在期盼眸中人未启的朱唇。
第63章 乱红飞过秋千去
人等着看戏。
李少怀也被她此问问住,愣在了原地,炙热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前方, 也不知是望皇帝还是惠宁公主。
道,即是天下之道, 道自在人心中,大道无私, 容于天地, 心修道不在身,诚修道不在人, 正如你之道不在...李少怀忽然顿住,你之道不在我, 而臣之道则在上, 亦在天下昭昭,其心昭昭,求的是大道,怀的是, 无为而无所不为。
李少怀之从容,侃侃而谈,让不少人为之赞赏, 佩服,有人小声议论道:道门高徒,非同凡响,公主若因此让朝廷错失良才,岂不可惜矣。
赵宛如才不在意她说的大道与无为,她只在乎为何中间的话要顿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两句话引人想起典故,打破了堂上紧张的气氛,公主的开怀笑也让众人松下一口气,宴会得以继续进行。
李少怀坐回座上,方才那吓破胆的进士举杯过来向她连连道谢。
李迪碰杯饮尽一杯御酒,这几日,你连着我把这三十几年的胆子都给吓没了。
李少怀抿嘴,笑而不语。
李迪俯身凑在李少怀耳旁小声道:别人都看不出,可我清楚的很,这惠宁公主对你爱及才会如此。
旋即李迪坐正,撑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白脸小生,酸涩道:不过,捧得太高的话,摔起来就惨了!
李少怀喝下一口茶,差点呛住,爱及?温润平静的眸子突然黯然失色,你是太宗的嫡孙惠宁公主,而南唐后主的嫡孙李正言早已经死去,我是谁呢
酒过三巡,宴上不少进士举杯四处走动祝贺,几人围一堆交谈。
李少怀望着正主座上的几个空座发了呆。李真人!突然被人拍了肩膀。
李少怀转身,印入眼的是一个脸蛋干净的内侍,内侍俯身小声道:惠宁公主在北苑金明池等您。
金明池以北就是西北京郊李少怀住宅所在之地,三月的风寒冷未退尽,吹在人身上能感受到轻微的刺骨。
京郊的金明池比宫内的要大数倍,平常都有禁军在此练习射箭,今日禁军都被调去琼林苑守卫了。
清风徐来,三两片青黄的叶子落至水面轻荡起波纹。
三月,万物回春,绿岸边独一抹朱红格外耀眼,朱红身后缓缓走来一个白衣少年。
岸上的柳树冒着绿芽,树梢倒映水中,水面上还有一红一白两个纤瘦的人影。已经过了正午,太阳朝西山奔去,李少怀替穿朱色襦裙的柔弱女子挡着刺眼的太阳。她不高大,却可挡风,寒风绕过她,影子静立她脚下。
她踩着李少怀的影子,李少怀替她挡着寒风。
随着白衣少年的走近,朱衣女子眼里的人影越来越大,眸光也越来越亮。几月未见,站定后,竟是相顾无言,四目皆泛着光,光中都映着对方。
曾幻想过无数次抛开乌云,但她知道不会有月明。
既知道了身份赵宛如心中一直想问,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如此的害怕,你还愿意娶我吗?
李少怀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站着,不动也不言语。
她的眸中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惊喜,赵宛如好像有些明白了,也许刚才的话,她不该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少怀笔直的站着,眨了眨眼,大概是我从开封府牢狱出来的时候。
李少怀早有所思,先前找恩师要荐书时,寇准便问及她,她与惠宁公主是什么关系。当时并没有在意,但不在意并不意味忘记,后来发生的种种都让她起了疑心。
只是李少怀始终记着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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