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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的众侍从宫人早早就备好了温茶,只等候皇帝的令下。

今日三哥对殿帅您的表现甚是满意呢。

丁绍文温润一笑,蒙官家器重,不过,臣已经不是指挥使了。

是与不是?赵衿捂着嘴轻轻一笑,这是学着殿前禁军的喝探,有何关系呢,不过只是称呼罢了。

长公主提点之话倒是让丁绍文心中微惊,微臣惭愧,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官家信任。

赵衿再次柔笑,殿帅能力出众,三哥哥是看得到的,贬不过是给众人看,殿帅如今做的这般好,升回指日可待。

赵衿看着面露温和的人接着道:又以,太急功近利也不太好,殿帅是聪明人,适得其反总是不惹人悦的。

丁绍文微微抬起头注视了长公主一眼,突然的示好,让他不由的忧虑了起来,只是未表露于情,仍旧谦恭道:听公主训言,伯文,受教了。

茶酒喝完后,皇帝的车架,仪仗,以及禁军的铁骑,武士,乐队回到东京,从南薫门入城。

圣驾所经的道路两旁,不仅有百官迎接皇帝的幕张,还有富贵人家搭设的棚子,使得道路两边没有一点空闲的地方,比庙会,灯会都要热闹得多。

皇帝的队伍一来,棚子里的人起身,路两边的人不断向前拥挤,使得阻拦的禁军使尽了力气横长戈顶着,临街的窗户被打开,不过天子是不能被俯视的,胆大的人便偷偷侧在窗边窥探。

李少怀在人群中被挤了出去,十分无奈的摇着头,不争则退,争则进,进需狠,她看着争相看天子而拥挤的人群,奈何,争之不过呀。

你还未争,怎知争不过?

是啊,我还未争,怎知争不过。李少怀理着衣袖笑了笑,突然瘦骨的手顿住,不行。

嗯?

不争不知。李少怀放下手,柔和之色微变,但我,不但要争,还要争赢。

与师姐谈论间,一个年轻小厮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李少怀,便弯弯绕绕挤到了她身边,可是玄虚真人吗?

李少怀侧身,是?

我是内翰府上二娘的厮儿,我家二姑娘想见您。

李少怀皱起眉,欲要跟着他去,手臂被人从身后拉住,若君!

李少怀转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有分寸的,你信我。

李少怀眸子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明亮。

吖 街内巷子一扇久闭的窗户被打开。

厮儿带着李少怀去了城西内巷中的一家茶楼。

钱希芸在楼上的雅间坐立不安,她本该是在家中祠堂思过的,但是昨日冬至钱怀演随皇帝祭祀去了,她便趁机偷偷溜了出来。

第50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李少怀踏入房间, 轻声将门关上, 站定在钱希芸身前。

见李少怀与之前无异,还是那般丰神俊朗,钱希芸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我都担心死师弟了,本想去探望你, 奈何爹爹罚我在祠堂思过。

钱希芸三步并做两步走近,拉过李少怀的手, 抽着鼻子道:不过见到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李少怀轻皱着眉眼, 将手抽离, 走至窗户前将窗子关上,你找我, 有什么事?

对于李少怀突然的冷漠,钱希芸不知所措, 师弟...你是在怪我吗?

李少怀颤笑一下, 我怎敢怪你呢?

钱氏以为李少怀刚刚只是玩笑,以为她还如从前那般。李少怀被无罪释放,钱怀演告诉了她,礼部原本划去了李少怀应考的名字如今已经被重新加回去了。

她再次上前拉起李少怀的手, 委屈道:丁绍德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无奈

这次李少怀反应极快, 没有给钱氏机会,钱氏一走近,她便退离几步之远,深邃起眼神,冷冷道:难道,那人不是你害得吗?

李少怀的神情,态度,钱希芸第一眼以为是错觉,可如今她看明白了,心中酸痛道: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那药量不至于的,只是谁知那女使不知轻重...

李少怀凝着幽墨的眸子,害人便是害人,何关乎轻重?

眼神越来越冷,凌厉道:因你不喜,你便可害人,因你不愿,你便要杀人,你入观十余年,如何对的起师父?

被父亲训斥,突然又被一向温和的师弟训斥,钱希芸心中一下委屈至极,是我害人,可那又如何,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被万人崇敬的道门尊士,而我呢,被迫还俗,还要被迫嫁给一个世人都唾弃的纨绔。

钱希芸的话,发自肺腑,颤动着李少怀的慈悲之心,她缓和了一些态度,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之所以千方百计想毁了这门亲,师弟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李少怀背过身道。

你不明白?我看上的人,你不明白?

冬日之火,逐渐被冰冷的雨水浇灭,你看上的,不过是我的躯壳,以及,你知道我向礼部递了状投,而你,天底下最悉我之人的你,是算准了我会成为天子门生。

李少怀的语速渐渐变慢,连同声音也变得低沉,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在中第后,到你府上提亲。

听着李少怀戳中她心思的话,钱希芸颤着身躯顿坐在了椅子上,失神道:呵,你又不是我,你如何...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李少怀红着眼睛,目光凌然,只是我今日与你说明白。她走近,重声道:我入仕只为一人,但绝不是你。

李少怀反常的话更让钱希芸震惊,以及不甘,她亦怒红着眼斥问,那你为何要顶罪?

我替你担罪,是因为我敬你,我与你自幼长大,幼时我被人欺,护我的人总是你,于我而言,你比大师姐与我还要亲。钱氏虽也总喜欢欺负她,但不过都是一些玩弄,钱氏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尤其是护李少怀,道观内师姐妹众多,她出身江南第一大族的钱氏,曾当众言,只有她能欺负她的师弟,痛定思痛,这情当是我还你的。

她做不到极为无情,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放下了从前所有的温和,不是因为真正的绝情,而是她害怕自己,继续优柔下去,会失去的更多。

谁也不愿长久生活在别人的庇佑之下。

因为澶渊之胜,今年冬至还多了一项下赦。若是李少怀的案子是在前几日发生的,即使没有公主的帮忙,赶上了这下赦,也是能免除死罪的。

宣德楼楼下有一座彩楼,红布连接着彩楼与宣德楼,楼上有一只金凤,金凤口里衔着皇帝的赦诏,楼前竖立着好几面大旗,有一面最大的旗子与宣德楼一样高,叫做盖天旗。

皇帝所行之处皆竖旗,他身后则跟随着一面由武士举着的大旗,次黄龙,此旗旗高五丈,上面画着龙虎,山河。

赦免仪式由皇帝登上宣德楼,楼下宫廷乐架音乐奏起。底下官员击柝一声,声音如同夜里更夫的打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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