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离之后 第2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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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贵妃眼中含着泪,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她几乎夜夜难寐,时刻提心吊胆。此时听徐空月问来,她茫然又无助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皇帝却仿佛终于找到了他的弱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坐下这种事,皎皎就会原谅你吗?比起朕,说不定她更恨的人是你!因为倘若不是你,她现在还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做着她骄横任性的小郡主!你对她来说,就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徐空月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他狠厉的目光的让一旁的谨贵妃也忍不住倒退一步。

而皇帝仍在说:“你以为你杀了朕,就能抹去你双手沾满的血迹吗?你根本不能!皎皎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话还未说完,徐空月已然抓住旁边放着的一碗药,狠狠灌进了他嘴里。皇帝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全靠心中的怨恨支撑着,根本无力推开。只能拼尽全力挣扎着。

一时间,龙榻之上一片狼藉。

谨贵妃死死捂着唇,眼眸之中满是惊惧。她不断后退,直到脊背靠到殿内的柱子上,才恍然找到了依靠,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而徐空月灌完一碗药的时间,仿佛就已经平息了所有的愤怒。他轻描淡写地将碗重新搁回桌子上,甚至有空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得脏乱的官袍。

皇帝被呛得咳了很久,才稍稍平息下来。而后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徐空月,仿佛要将他挖骨剜心了才能罢休。“早知今日……你会……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朕……朕当初就不该留着你!更不该……将你送到徐成南的府上,让他将你好好……好好抚养长大!”

徐空月的神情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微微笑道:“原来是你。”

“对,就是朕!”皇帝猛地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可这次再无人问切关怀。他盯着徐空月的目光里,除了仇恨,还有满满的快意。“徐延……徐延他口口声声说……要替朕、替朝廷守住……守住莫北城,可他心中效忠的、难道不是太后、不是南嘉吗?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这样得臣子的爱戴,明明朕……朕才是这大庆的君王!既然他要舍身守城,那朕就成全他!”

他丝毫不觉自己说出了怎样震撼人心的话,只有满腔的快意在心中回荡。“战死到最后一刻的滋味不错吧?朕只恨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就下了黄泉!”

徐空月如遭雷击。先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也终于有了答案,他忍不住道:“是你……是你拦下了徐延将军求援的消息?”

“是!”皇帝状若癫狂,话也说得越发流利。“他不是与曾怀远情谊深厚吗?朕倒要看看,他久等不来曾怀远的援兵,会不会就此反了大庆?”可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二十多天没有等到援军,徐延夫妇也没有留下任何怨言,他们一直战死到了最后一刻。

“今日你就算杀了朕又如何?你以为皎皎就会原谅你吗?别忘了,砍向长公主府的那把刀,是你。是你亲手将南嘉和曾怀远关进了天牢,他们也是死在了你的眼皮子底下。倘若说朕是凶手,那么你就是帮凶。你凭什么认为,皎皎会原谅一个帮凶?”

巨大震惊过后,徐空月快速冷静下来。他在军中多年,见过的人间地狱比今日更甚,但仍然止不住的心惊肉跳。他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不让自己过多的情绪外露。“她会不会原谅我,这与你无关。只要你死了,将来下了黄泉,我自会同她解释。”

皇帝却突然笑了,“她恨你,你将她害得那样惨,你将来只会死在她的手上,你会永不超生,万劫不复。”皇帝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一口血噗地喷出,随后直愣愣倒在龙榻上。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虚空也忍不住后退一步,跌坐在了凳子上。

地上的谨贵妃飞快地爬起来,上前小心翼翼探了探皇帝的鼻息。

半晌之后,她蓦地收回手,喃喃道:“他死了……”随后面色无比苍白地转过头,茫然无措对徐空月道:“他死了……”

徐空月也上前去试了试他的鼻息,随即后退一步,道:“娘娘开始哭吧,陛下驾崩了。”后半句,声音已大,外间的人听了,顿时响起一片哭泣声。

元和二十五年,冬末。永定帝薨逝。

整个长安城都挂满了白幡,宫中更是处处皆白。

谨贵妃穿着一身白色丧服,头上的绢花也换成了一片素白。作为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她本应率领所有后宫嫔妃前去为永定帝守灵哭丧。然而她却在宫中急匆匆寻找什么。

被她派出的宫人一波接着一波,却始终没有带来她想要的答案。等到宫人全部被派了出去,她也浑身无力跌坐到了椅子上。

“娘娘该去守灵了,为何还在这里,迟迟不过去?”徐空月从殿外走了进来。他也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丧服,步履如风。如今皇帝已死,而他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瞧见他,谨贵妃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猛地扑过来,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满脸仓皇无措。“珩儿不见了!我从明政殿回来,就发现珩儿不见了!”

饶是镇定如徐空月,也不由得一惊,问:“太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呢?审问过了没有?”

谨贵妃眼里泪花闪烁,“他们说,珩儿根本就没有回去过!”她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人想对珩儿不利?”一想到会有那个可能,谨贵妃就再也坐不住了,她一把松开徐空月的手,就要往外跑去。

可徐空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娘娘要去哪里?”

谨贵妃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她只是满脸无措,满面泪痕,“我要去找珩儿……”

“娘娘不知道太子去了哪里,不是吗?”徐空月尽量放缓了声音,以免刺激到她。“臣会让人去找太子殿下的。娘娘不要着急好不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娘娘的轻举妄动,很可能会害死太子殿下的……”

他这样一说,谨贵妃顿时如遭雷击,身子止不住下滑。幸好徐空月手快,一把拉住她,才勉强没有让她坐到地上。

看她如今这幅惊慌失措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她,与当初那个骤然找上自己的谨妃联系在一起。

当初的那个谨妃,虽然面相柔弱凄楚,眼神却无比坚定。她暗中找到他,第一句便开门见山,问:“你是荣惠郡主的夫婿,你想不想为她报仇?”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搁下手中笔墨,眼神避而答道:“荣惠郡主是自己……跳下宫墙的,何谈报仇?”

“荣惠郡主是自己跳下去的,可她背后却有人暗中推了一把。”说着不顾徐空月满面震惊,她将夜里从皇帝的梦呓中听来的话都告知于他。

“我从前总觉得奇怪,荣惠郡主想要陛下彻底查清此案,为什么不想办法见一见太后?虽然如今太后深居简出,几乎不在人前露面,可我听说,南嘉长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是最疼爱荣惠郡主的。或者她想别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用那样极端的办法?”

她没有亲眼见过那一幕,但听见过的宫人偶尔闲谈,才知道那一幕让很多人夜夜噩梦。

“况且她如何保证,陛下不会力压此事?”直到听了皇帝的梦呓,所有的疑惑才全部解开。

她望着徐空月的目光虽然纤弱,但眼底的坚毅清晰可见。“荣惠郡主于我有恩,我始终铭记于心。”珩儿被万婕妤带走的那段时日,荣惠郡主明明已经身处险境,却仍然记挂于她。不但告诉她,倘若日后再有为难之处,可去寻陛下身边的余连公公,还向她保证,不日之后,珩儿就会回到她身边。

她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听话地等待着。直到荣惠郡主跳下宫墙的消息传来,珩儿当真被送回到了她身边。

那一刻,她搂紧珩儿,心中盛满感激。

“倘若徐将军不欲为郡主报仇,那么就恕我今日打扰了。”她说完,几乎没有留恋,转身就走。

徐空月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安慰道:“太子殿下不会乱跑,微臣会让人去找。”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娘娘寻找太子殿下的消息,切记不可让外人知晓。”

谨贵妃有了他的保证,已经能稍稍定下心来。闻言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出去找珩儿的,都是可信之人。”在宫中这些年,她也早已学会了培植亲信。

有了徐空月的人去找,很快就带回了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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