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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痛意就如同波浪一样,一阵一阵的袭来,一浪高过一浪,痛到她唇都咬破了。

可这次她必须尽早回去,就算再痛也得忍着。

福安见她这般自虐,着实有些不忍心,便求起了辞来。

师父,殿下一向最听您的话了,您不若再去劝劝殿下吧,过几日再走也不迟。不然这一路的颠簸她的身子哪里受的了,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些,若是再给撕开了可怎么办。

了辞皱着眉头看着闭眼躺着咬着唇死撑着的燕挽亭,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要这般回去卖可怜,我也是劝不住的,由她去吧,她的身子她自己做主。

第185章 无力!

因燕挽亭的伤势,护送她回燕飞城的车队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过了十日才回到燕飞城。

燕皇早便接到自己宝贝女儿要回来的消息,这日早早下了朝,就不断的询问燕挽亭进城了吗?

近日燕皇的心情还算不错,太子妃接近临盆就快要为皇室诞下皇子皇孙,而姜国的战事也频频传来捷报,如今离宫许久的女儿也要回来了。

若是及时的话,还能赶上她皇嫂诞子。

燕皇一时高兴,想起了前几日那久病昏睡如今突然醒来的夏秋潋,便坐上龙撵,唤人去景翎宫通报,他要去瞧瞧献妃。

皇帝的龙撵到景翎宫门时,夏秋潋正端坐在殿前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抚琴。

还未到景翎殿时,燕皇远远便听到了琴音,那琴音肃穆低沉,缓缓的缭绕在心间,不知怎么竟让燕皇生出了一丝凄凉之感。

燕皇挥了挥手让人停了下来,原本想回头,可正巧又碰到叶诏音领着两个宫女提着一个小竹篮过来了。

他便不好直接转头,既然来了,就去看看罢。

叶诏音看到燕皇时,心一惊,她可是知道夏秋潋如今是个什么心境,现在让她见燕皇,怕不是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激怒皇帝。

她咬着牙躬身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

燕皇走下龙撵,伸手扶起叶诏音,笑道。

诏妃可是来瞧献妃的,在这后宫中,你们二人关系倒是亲厚。

叶诏音面上挂着娇媚的笑意。

陛下知道臣妾的性子最怕寂寞了,献妃妹妹她性子冷淡在宫里也没其他好友,臣妾和她来自一地,自然跟她关系亲厚些。

燕皇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笑道。

那倒是,你们都是姜国人。

那便随朕一起进去瞧瞧吧。

燕皇和叶诏音一起走进去,一眼就瞧见了面色苍白一身白色素袍的夏秋潋正坐在桂树下,抬手抚琴。

门口的太监宫女见燕皇来了,大声呼着万岁跪下了,可夏秋潋却迟迟没有动作,仍是端坐着。

琴旁的一盏精致的小香炉里正焚着一块檀香,袅袅的雾气沈腾而上,朦胧了夏秋潋那冷然的面容。

知道燕皇来了还不起身行礼,当真是放肆。

叶诏音站在燕皇身侧,不断的对着夏秋潋使眼色。

可夏秋潋看也不看她,只顾垂首认真的抚琴。

叶诏音偏头有些无奈的抚额,她就知道夏秋潋的性子,今日定是要惹怒陛下的。

燕皇见夏秋潋不行礼,面上带笑似乎并无不满,而是缓步走了过去,站在夏秋潋几步之远的地方,负手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夏秋潋抚完这一曲。

夏秋潋垂眸,从燕皇走进大殿的那一刻起,她的琴音就激烈了起来,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琴弦间肆意拨弄。

那低沉的琴音竟变得有些刺耳急促,仿佛将人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战场,入耳是战马的嘶鸣声和震耳欲聋的喊叫厮杀声。

最后一曲落下,仿佛是一声低叹。

燕皇闭眼听着,直到琴音停下,他才睁开眼,神情间颇有些复杂的看着夏秋潋。

夏秋潋苍白的面上渗出了一些汗水,这一曲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一般,她缓缓的站起身,这才微微躬身向燕皇行礼。

臣妾夏秋潋见过陛下。

燕皇挥挥手让她起身,柔声道。

爱妃身子这才好不好好歇着,怎么有兴趣抚琴。

夏秋潋微微垂眸,虽恭敬的站着,可冷然的面容和出口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国之将覆,臣妾怎有心情卧床养病。

叶诏音赶紧转头看向燕皇。

果然,燕皇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片刻之后他突然大笑了两声,而后面上笑意慢慢冷了下去,他沉声问道。

爱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如今可是燕国的妃子,朕的妾室,也应当算是燕国人了。你说国之将覆,咒的可是朕的大燕国。

燕皇一向性子温和甚少对后宫的妃子发脾气,可这脾气一发起来,就是要掉脑袋的。

在场的人听他语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献妃娘娘当真是不怕触怒皇上啊,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着燕皇的面说出来。

这怕不是连命都不要了。

叶诏音颓然的闭上了眼,她胆战心惊的站在燕皇身后,此时也不敢再去插诨打科调笑几句了。

秋潋这怕不是一心寻死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所有人几乎都被燕皇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可夏秋潋却面无表情的抬头,丝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燕皇。

臣妾随远嫁燕国,可自小就是在姜国长大,是姜国的水土将臣妾养大,臣妾自然是姜国人。如今陛下派兵攻打姜国,都已攻至姜国都城,离姜国覆灭还有多远,这可不就是国之将覆。

燕皇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咬牙一拂袖。

你...好好好,你既然自认是姜国人不是我燕国人,那朕也无话可说。

燕皇没想到夏秋潋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惹怒他,他虽知道夏秋潋和叶诏音都是姜国人,定会因为姜国之事怨他,可他怎么也猜不到,夏秋潋连掩饰也不愿,就敢这么直言不讳。

燕皇负手,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沉声道。

朕前些日子听说爱妃醒了,心中欢喜,可操心国事无暇来探望爱妃,近日闲暇下来便来瞧瞧爱妃,倒是没想到能听爱妃这般直言不讳的话。

夏秋潋看着燕皇,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帝王之心如何猜的透,前世的燕皇温和良善,一心治理燕国一心为燕国百姓谋福祉,从未有过什么一统天下的野心。

可不知是不是燕挽亭给了他希望,还是帝王本就不甘平庸,他心中的野心**不断膨胀,竟也任由燕挽亭去搅弄风云。

夏秋潋突然有些倦了,寻常百姓也好为人父母官也好,只望天下太平吃饱穿暖,可这坐拥天下的帝王却一心想着征伐,丝毫不理会受苦受难的黎民苍生。

江询言如此,燕挽亭如此,燕皇亦如此。

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妃子,她左右不了江询言,左右不了燕挽亭更左右不了燕皇。

亦是左右不了那些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前世她阻止不了,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还是阻止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

那为何又要让她活过来呢,就那么让她死去,或是让她一直沉睡下去,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最好。

夏秋潋心中的无力感涌了上来,身形晃了晃。

难道到头来,她还是要在姜国和燕国之间做出选择吗?

好在燕皇待了一会,便走了,倒也没有为难夏秋潋。

他一走,夏秋潋便失了力气一般颓然的坐在石椅上,苍白精致的面容上,一滴泪缓缓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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