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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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在纪慈文死之前,她对于纪叙并没有什么亲情,只是觉得他是姐姐的孩子,是自己血缘上的侄子,自己养他只是在帮助姐姐。

可是现在,纪慈文死了,纪慈希看着眼前的纪叙,突然不知道该把这孩子当成什么。

纪叙哭得撕心裂肺,纪慈希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哭。

大概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或许是哭累了,纪叙满头大汗地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纪慈希起身去他的房间里找出了一块毛毯帮他盖在身上,她弯腰拨开纪叙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刘海,用纸巾替他擦了擦额头。之后她去换了身衣裳,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又看见从医院带回来的商品袋里那件差一点就完工的毛衣。

纪叙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总是昏昏沉沉地醒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最后,他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哎呦他捂着被摔痛了的臀部,这才算是彻底清醒。

纪慈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原来她一直都坐在旁边。

醒了,正好。她把两件毛衣递给还坐在地上的纪叙,一件草绿色的,还有一件嫩黄色的。

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你试试,然后就收起来吧。她说罢站起身,低头看他。

要吃夜宵吗?

纪叙闻言转头,见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现在是凌晨时分。

原来纪慈希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直到现在。

纪叙慌忙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摇着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不用了小姨,我去试衣服。

他说完,就抱着两件毛衣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叙依次试了两件毛衣,其中那件草绿色的要小一些,嫩黄的那件倒是很合身。

他试着试着,眼泪又一次决堤。

从今以后,他就再也穿不了妈妈亲手织的毛衣了。

纪叙抱着毛衣又哭了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出来吃东西了。纪慈希的声音传来。

纪叙忙答应了一声,他伸手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把衣服收拾好就赶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买了点速冻饺子,你洗洗手,过来吃。

嗳。纪叙应了一声,去洗手间洗手,顺带洗了一把脸。

他知道从此之后他大概就要跟着小姨在一起生活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小姨只是小姨,她并没有义务与自己一起生活。

自己对于小姨来说,或许是个包袱。

所以,他不能让小姨嫌弃自己。

他走出洗手间,强打起精神小跑到茶几前,纪慈希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向热腾腾的饺子。

没必要装。纪慈希说道。

被说中心事,纪叙本就在低头啃饺子,头也就更低了些。

遇到这种事不哭的话,还是正常人吗?纪慈希没看他,只用筷子拨弄盘子里白白胖胖的饺子,大概是因为煮的时候煮久了些,饺子的外皮有些软。

但是不要哭太久,太久了就不会有人同情了。

那小姨呢?纪叙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她。

小姨你为什么没有哭?

纪慈希手中的筷子突然一使劲,戳破了一个饺子的外皮,蓄在饺子里的油汤瞬间淌了出来。

纪慈希放下筷子,她转过脸看纪叙,面无表情道:

因为我不是正常人。

她说罢站起身。

你自己吃完把盘子刷了。

纪慈希转身进了房间,把房间门砰的关上。

纪叙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有些不知所措。

纪慈希当然没有那个闲工夫和纪叙生气,她回到房间打开笔电,在搜索引擎上敲上了陈氏集团四个字。

眼前瞬间蹦出陈氏相关的新闻,纪慈希冷眼翻看了一会儿,又搜索了陈原炀三个字。

她凝神扫了几眼,最后关上了电脑,关上了灯。

她在床上躺下,大脑飞速运转。

她突然想起之前一直在纪叙身边徘徊的陈原臻。

陈,原,臻。

原来都是一家人。

纪慈希翻了个身,她闭上眼睛。

陈原炀之前已经找到了医院里,看来是想要带走纪叙。姐姐死前也告诉了自己孩子的生父是谁,大概也是想让她把孩子带到陈家。

可纪慈希总觉得这笔账算得不对。

当初是因为纪慈文执意要与陈原炀在一起,才间接导致了父母的去世。纪慈文的确是混蛋,可陈原炀若是不负她,她也不至于有那样的下场。

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是她纪慈希,可她现在却家破人亡。

她虽然还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可她已经被提前宣判了不孕。如果陈原炀真的把纪叙接走,她也就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纪慈希越想越觉得心里恼火,她猛地坐起身。

她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上下都燃着心火。

第二天一大早,纪慈希就奔赴医院处理剩下的一些事情,她出门时把家里的钥匙都带在了身上,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她办好了死亡证明之后又去把纪慈文的户口销掉,等到工作人员完成销户把户口本重新还给纪慈希的时候,纪慈希的鼻子突然一酸。

她慌乱地冲工作人员道谢后快步离开。

到最后,她跟着医院的车一起去了殡仪馆。

纪慈希最后决定不为纪慈文举办葬礼,直接火化。

尽管殡仪馆里的人都劝她不必这样早的火化遗体,纪慈希却始终不为所动,坚持要在今天解决所有的事情。

她听见一旁有人小声议论她和纪慈文的关系,也听见当他们得知自己是死者的妹妹时,他们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您确定要在今天吗?

临火化前,还有工作人员低声询问她。

纪慈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话已至此,工作人员也就不再劝说,念了悼词之后集体默哀,再之后,便是火化了。

纪慈希隔着玻璃,目送着纪慈文的遗体被慢慢推进火化炉。

她的心骤然变得像是空了一块,她转过身离开,决定在外面等待。

站在殡仪馆外,她抬起头看已经泛黄的天空。

她以前在读书的时候看到很多作者都在写,当主角的家人死的时候,无论再看到什么都会感触良多,最后流下眼泪。

当她失去父母的时候,她抬起头看血色的天空,她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她失去了姐姐,再抬起头看向天空,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或许她真如她所说,不是一个正常人吧。

傍晚时分,纪慈希回到了家,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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