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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法会, 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不会有人打断这场讨论,只见男子耳语几句, 正在台上讲话的阴阳师瞬间变了脸色, 黑川虽然隔得远,但还是听见几个字眼东海,异动。

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匆匆忙忙说了几句,整个家族的人全都离场, 一个都没有剩下。

和居住在京都的御门院家不同,花开院住在大坂附近的堺,这里是商会云集之地,贸易发达,尤其是对海外的船只往来,更是冠绝大陆。

不过受限于船只的技术,每一次航行往往需要三到四个月,就连从大坂到相模镰仓也常常需要两三个月。

如果异动真是来自于遥远的东海,恐怕三四个月前就已经发生了。

无论如何,花开院家退出了法会,就由下面的贺茂家上台。

贺茂家是非常传统的弟子继承制,许多阴阳术都是家传,听说还有一本非常经典的阴阳术汇总,不过似乎是脱离时代的缘故,平安时代独占鳌头的贺茂家已经渐渐离开了政治中心。

贺茂家描述的中规中矩,不出彩也没有什么弊端,而后面登场的麻仓家发言人是麻仓叶春,正是给黑川做治疗的那个。

麻仓叶春提出一个新概念,叫附身通灵,大意是让灵魂依附到人类的身体上,从而发挥灵魂的能力。

这不是鬼上身吗?

法会上许多神婆神汉发出赞同的声音,他们这些人在乡间行走的时候,除了驱鬼以外,还有请灵,便是让死去的灵魂附身,从而回到亲属的话,也有叩请天上神佛附身,不过每次附身之后,对人的精力和身体消耗非常大。

更普遍的还是和平安时期一样,通过符咒法术驱使鬼怪神将。

但阴阳师的法会本来就是讨论各种新思想的地方,麻仓叶春下台以后,其它的阴阳师接替他继续讲自己的修行。

法会通常举行三天,因为各个流派和民间的奇异人士太多,三天也不过是刚好够用,只是不知道出了问题,第二天的时候花开院家离开,第三天御门院什么也没说,只是单方面宣布今年的法会只有两天,便匆匆离场。

黑川回去之后把事情对大友和尚说了说,大友和尚叹气:今年的怪事可真多。

2.

空灯大师缠绵病榻一月有余,近日显露危象。

今源寺上下派出代表,前去法相宗问候。

引领的小和尚忧心忡忡,和大友他们介绍说:师祖和往常一样修炼,不过在畅游星海的时候看见了一颗异星。

那异星半紫半红,即有开创大世的煌煌之光,也有血海滔天的杀戮之气。

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出现过。

师祖忍不住上前观测然后

小和尚说道这里,哽咽不语。

他们没有进入空灯大师的卧房,毕竟不好打扰久病之人,只是大友和尚稍稍进入,低声问候侍立在病榻一旁的僧人,正是那个年轻的了然师父。

了然说先说:稍稍好了一些,能进些食物。

又突然摇头:我害怕是回光返

他闭嘴不言,伸手引着大友和尚离开,两人一起踏出卧房,正看见站在门口的黑川,也就是大好和尚,了然抬头看了一眼,转过身,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抬头看向这里。

那眼神好像光线一样直勾勾的,他顾不得在场所有人的惊讶,大步走向黑川,握住他手臂:麻烦大师和我来。

语气说的客气,但是动作可不温柔。

了然连走到跑,穿过佛寺后院,路过无数僧兵,带着黑川来到一个佛塔下面,了然抬起头,看着那座佛塔,眼神不知道是爱是恨,因为那东西,死了很多人,很多人。

他又惨笑,修行一道本来就要死人。

他带着黑川上佛塔,我上一次替您推算,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尽管是星海,但是我没有看到您的命星,只看到一片茫茫黑雾。

我顺道观测您身边的大友法师,这才稍微窥探到一点东西。

他慢慢看过来:这很不寻常,不是吗,地上一人,天上一星,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对应,怎么会独独少了您呢,更别说突然出现的怪相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吧。

还请大师助我一臂之力,好让我重新推算一番。

如果你推算出了,又要如何?

黑川反握住了然的手臂,他手劲很大,咔嚓咔嚓的掰开了然的手掌。

了然没有反抗:什么也不会发生,不过是求一个结果而已。我们宿曜师一道,本就是只想求一个结果。

黑川提出要求,他要在满月时碰一下石钵。

了然警惕道:你不能带走。

只是满月时看一看。

两人达成了交易,准备在今夜子时的时候,在佛塔上用石钵观测黑川的命星。

黑川往佛塔上走的时候,突然对了然说:能帮我给大友带一句话吗?

什么?

我可能不回去了,让他们不要等我。

了然以为这是黑川给大友传达的示警消息一旦有任何意外就过来找他,不过了然本就不想对黑川做什么,他点点头,招来一个僧兵给大友传了消息。

相机,石钵,还有校服都在今源寺里面,不过眼前为了回家,也顾不得许多,就算赔钱的话,先朝喜右卫门借一点好了。

傍晚开始。

了然说。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色二分,上面是涂抹开的橘色,下面是山峦尖上的浅白,浓郁的青色好像带着光,混在浅白中。

了然端坐,身前摆放着石钵。

他一手指着天空,说:月。

尽管日头尚未西沉,天空仍旧明亮,但是在遥遥的另一端,浅银的月亮已经如玉盘悬挂,

日月并存。

了然和尚身前的石钵盛了一潭清水,是其它僧人小心翼翼送过来的,似乎也是什么独特法门制成。

他伸手,好像抹开沙土一样从清水上挥过,不过转瞬之间,石钵的水面上已经浮现繁星点点,犹如深夜一般,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了然闭上眼。

这个石钵下面有一个黑川亲笔写的使用说明。

尽管黑川用自己的记忆发誓,他从来没有写过这东西,但是那确实他的笔记他那狗爬一样的字。

也就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用这个东西穿越,然后给自己留下消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了然开始流鼻血,他面色涨紫,好像缺氧一样,又过了一会儿,了然的双耳同样渗出血液,他好像发涨的面团一样膨胀,又像是被冰冻一样急速缩小,这一来一回,了然的皮肤开始松弛,眼下青紫,瞬间老了很多岁。

黑川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如果他就这么一动不动,了然估计就要死掉了。

鬼使神差之下,他伸手,在了然的眉心处点了点。

从蓬莱岛上面得到的神秘力量一直潜藏在他身体里,只不过好像深渊不一样凝固。

这一次,随着黑川的举动,那深渊敞开口,稍微向外吐出一点力量,穿过黑川的指尖,没入了然的眉心。

了然眼皮动了动,好像梦魇一样,他没有任何预兆的睁开眼,喷出一口血雾,幸好黑川躲得快,那些血雾洋洋洒洒的落到地上,沾湿了地面。

了然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擦擦嘴角,朝黑川道谢,然后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我看见一点。

尽管直觉告诉我你的命星就在眼前,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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