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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设好。

惊杀和尚端坐在特为他备下的灰色蒲团上,紧闭双眼,不住默念经文,敲打身前黑漆木鱼。

一身雪白的僧袍,映衬着桌上黄色的菊草,让人观之不禁想起长峰幽云,竹棂清雪。

白昼换为深夜,上空无月,星辰隐于乌云后。

一个空荡荡的蒲团留在灵堂中,坐在上面的人,不知何时离去了。

或许,并未离去。

孟沧踏入灵堂内,悄然站到叶棐身侧。

小小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打精神,看向来人:孟师叔,你怎么来了?

说到一半,叶棐指着灵堂中另一人,已经摇摇欲坠要睡着的林管家,歉意地笑笑,压低了声音。

孟沧将左手背到身后,袖子中刚抓的瞌睡虫,发挥作用罢,从他袖子里飞了出去。

来看看你。

叶棐今夜为叶夫人守灵,膝盖跪得酸疼,想站起来,都有些直不起腰,躯壳实在废,对着孟沧,肚子竟然还咕咕叫了起来。

boss君从未如此难为情。

坑爹的炮灰身体,不求你有**的本钱了,给爷**一点,不行?

叶棐赶忙捂住肚子,却见孟沧从袖子里取出两个青红色的果子。

他大喜,抢过来:师叔我爱你!

孟沧:

孟沧脑海里瞬间千转百回,最终艰涩地开口:吃吧。

为了一果子便口吐狂言今天今天,不宜说教。

孟沧看着师侄狼吞虎咽,恨不得连果核都吞了的吃相,终未忘了此时乃对方母亲逝去的日子,强行将即将脱口的话憋回肚子。

来日方长,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在码~

跟你们说了,这本真是甜文,不骗人。

无责任小剧场:

孟沧:

师侄这样,一定是平日被疏于照顾的缘故,我要多看着。

后来

凌一顷按剧本打上魔界最后一层,万魔殿里众魔君喜不自胜,前来拜迎手里全拿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碗。

凌一顷:这是什么魔器?

魔君们:回陛下,这是可以装大量食物的碗。

凌一顷:

魔君们:陛下,您什么时候做饭?

凌一顷:我从来不做饭,但我会炼丹,你们要吗?

魔君们顿时十分失望,纷纷散去,凌一顷十分尴尬,拉住其中跟自己关系最好的一位:难道前世的我,很会做饭?

魔君道:当然,每次下厨时,为了抢剩下的食物,万魔殿都比神魔大战时争的还厉害。

凌一顷:丹药不比吃食来的珍贵?

魔君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那可不是一般的吃食,是孟皇独创的,既好吃又能提升魔魂资质的极品补药。这万魔殿中的兄弟,全抢着,至少吃过一次,只有您,没办法,只能错过了。

凌一顷懵逼中,接过魔君递来的一本珍藏书,书名:

《横流食谱》

开篇第一页,一行小字:

我并非擅长厨艺,为我家邪神做的多了,也就有了所谓的厨艺。

第82章 破道之初

叶棐吃完两个果子, 意犹未尽,眼巴巴望着孟沧:你在哪里摘的?

孟沧隐去自己方才探查钟别离所在的经历,只道:树上总共这两个。

叶棐靠着灵堂内柱子, 调整一下自己的跪姿, 让这具躯壳没那么累。

孟师叔, 你可为谁守过灵?

孟沧想了想:没有。

门派内若有人去世,其余弟子会在他熄灭的魂灯前上一柱香, 关系好,就多上几柱。

叶棐对原书中略过的背景介绍挺感兴趣,凑到孟沧身边, 问:那, 若是亲朋好友和家人逝去,你怎么样?

孟沧看着他被火烛照亮的小脸,声音淡淡:静坐, 静思, 追溯过往。

师父陨落时,他五十八日未眠, 每夜静坐于凄霜崖, 对月垂目, 直至那一年北风啸尽,又一岁春花发散。

叶棐一拍大腿:你这多难受,有心事绝对不能憋, 我跟你说, 就吃吃喝喝,多吃多喝多睡, 把时间睡过去,自然就行了。不要多想, 把那人的东西都放在自己视线之外

他这说辞有点稀奇,孟沧反问:你是如此?

叶棐深吸一口气,想到黎钧被自己捅死后多番经历,欲唾骂,劳资憋屈还不是为了你。

现实逼人成熟。

叶棐讪讪道:偶尔,这样。

他将脑袋缩回披风里,垂目不再看向孟沧。

明面上,他还是刚丧母的弱质少年,不好前后摇摆,为一随口的话题唾沫飞溅。

一句话,他还想要脸。

叶棐忆起黎钧逝去第一日,他春风满面回到诸天神殿,清除一切旧部,只剩自己一个人站在红帐灯彩间。

笑容随着神穹的云彩飘动,一点点黯淡下来。

第二日,他收走所有黎钧的旧物,锁进自己的芥子须弥中。

第三日,他闲得在神殿中乱逛,在那人曾经卧室中发现一根未能送出的紫竹箫。

他曾撒娇着说,想要学吹曲,和他一起吹那支曲子。黎钧教了他技法,也答应送他一管新的箫。

第四日,他坐在侧殿的屋顶上,抱膝,头埋在膝盖中间,静静坐了一整天。

第五日,他对着池水,用手一点点擦洗那盏其实并未落灰的莲灯。

第六日,背着妖蛛妖鲨,他躲在房间里,屏蔽声音,手指笨拙地摁着那管紫竹箫,希望发出和某人一样的箫声。

第七日第八日第九日

直至三千年后,天道有言:【气运子之神格,已下界为人。】

点星的火烛之光渐渐消失在眼前,耳畔只余青年道士平缓的呼吸声。

清晨与昏沉的头痛感一起到来,一缕阳光自外面照进屋子。

叶棐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

真是大意了。

下界数日,竟毫无提防,昏睡一场。

他正眼一瞧,看见孟沧端坐在外屋茶桌旁,自己身上的衣服皱了些,还是昨夜穿的那身。

叶棐起身下床,穿好鞋子,来到孟沧身边:师叔,我怎么睡这来了?

孟沧转头,对他淡淡一笑:见你跪得辛苦。

叶棐扫了一眼他置于桌上的佩剑,惊奇道:师叔此时要出门?

孟沧答:我答应一朋友,三日后归,今日暂回去了结此事。

答罢,他又看着叶棐的眼睛,补充道:我去去便回,剑留下。

叶棐倒不是担心他一去不复返,而是这山下的朋友可不就是他假装的老王掌柜?

现在回去,哪还见得到人

叶棐有点心虚,怕被看出来,有意岔开话题:师叔,我昨夜没说什么胡话吧?

这人一看就一宿未睡,在这里守着他。

叶棐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自己还会说梦话,只是他这一问,竟问得孟沧神情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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