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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过不去。

“我缺你用的还是吃的?没给你钱吗?”樊永康叱责着低眉顺眼的樊可,抱怨道,“长这么大有什么用,快十八的人了,你又不赚钱,能不能体谅体谅大人们赚钱的辛苦?吃喝玩乐一套套,学习学习不行…你”

贺羽刚要出声指责樊永康的打压,樊可截胡。

话被她扔筷子的声音中断,“是的我没用我就应该去死我活着就是错!那你干嘛要生我?你别生我啊…你搞得像你很后悔生我,我呢,我有选择不被生下来的权利吗?你看我不顺眼就别叫我来吃饭呀…”

“你给过我什么啊?你给了我什么…”

是不出众的外貌,畸形的性格还是逃脱不了的生活状况。是不间断沉闷的心情还是无法自控的情绪还是支离破碎的家庭。

需要钱啊,没有钱怎么生活,没钱的生活一团糟。

都已经因为过不下去找人卖了,樊永康还要她怎样。

靠,说不下去。

樊可的眼泪往外溢,身体颤着。她擦了泪,冲向门外,起立的时候碰倒了椅子。

争执来得剧烈倏然,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

樊永康不知道樊可为什么会突然地激动。

贺羽不知道樊可为什么会突然地悲忸。

贺晋珩盯着剩菜怔滞。

贺羽急忙推他两把,“…哎你,你快去跟着妹妹…快点!”

凛冽刺骨的风直往室内灌,门左右摆动着,快要被吹关上了,他虎口朝上地握拳,泄愤捶了拳餐桌,抢先在贺羽将张口的催促中冲出去。

走两步,回来拿了樊可落沙发上的衣服。

“注意一点。”她话里有话。

腊月的北方,樊可沿着路向前走,走了一会,室外的温度冻住她所有的情绪。

悲怆,难过,羞耻,委屈,恨懑,消失殆尽。她叫樊可,她不是个人,她是麻木。

“樊可!”贺晋珩找到她,在身后喊。

她脑子隔绝了一切声音,靴子踩雪地嘎吱嘎吱的声音,冷风唰过耳朵的声音,贺晋珩跑步追赶的声音,他的喊声。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别管我,别管我,别管我。

请你走开。

“樊可!”

连喊几声,她一个回头的动作都没有,一意孤行机械地向前疾走。贺晋珩耐性尽失,跨步上前拽着樊可,“别他妈走了!”

“你别管我!”她朝他吼。贺晋珩用了点劲困她,她甩不开他的铁膀。樊可奋力抵抗,尖着嗓子嚷,“你能不能别管我!松开!”

她抵抗她的,他使他的劲,力道随着她挣扎的频率变大。贺晋珩咬着牙,说,“你冷静点!”

“松开我!”她哭喊,“松开我,你走开,别管我…”

她卑微地求他,“求求你了,别管我,别管我,你走行不行?求求你…”

“,,你能不能别他妈疯了?”

他管这叫疯。

合着让他走让他别管她,就叫发疯。

那就把发疯进行到底。

贺晋珩为了拴她,佝偻着身躯,脸离她很近。

樊可的眼神,狰狞狠戾。

啪——

一掌清脆的耳光。

她瞪着他,“别他妈管我。”

“我让你松开。”

太快,一时间的事。贺晋珩的脑子有待响应。

几秒,恼怒取代呆愣。

樊可表面可怖的疯狂怎会唬到贺晋珩。

紧锢樊可胳膊的手放开,转而掐住她那根冰凉纤细的脖颈,摁上喉管,贺晋珩气红眼,“你他妈的,,我操你妈”

窒塞到来,樊可恍惚闭上眼。谢谢大善人贺晋珩,当代死神,手持镰刀和铁链降临人间,目的——取凡人樊可的命。

谢谢。

死神可不等于大善人吗,助人脱离苦海,众生都应对他叩首跪谢。

她闭着眼,神情松弛,嘴角带笑,除开那张脸上的红闷。

一点也不怕。

她好像渴望着这,掐死她。

贺晋珩拧眉,渐减了力。樊可抬眼,血红色缓褪,“你继续啊。”

“为什么不继续。”她嘶哑问道。

贺晋珩睨了她两秒,“你到底想干什么。”

像自问也像在问她。

他的手盖上樊可的脸,手背翻过,抹去她满脸的泪痕。

想干什么。

想离开。想杀死犯贱的自己。想爱与被爱。想呕吐。想怒吼。想回家。想妈妈。想去上忱。想舒服一点。要命的是,她想跟他在一起。

即使他是个强奸犯,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是个专制蛮横的暴君。是匹野马,是骄阳烈日,是危险有害。

可樊可不成器,偏偏喜欢他,每次都以“我再吸最后一次下次一定戒”的想法看待他。

就是喜欢贺晋珩。

说到底她也是个走于思想边缘的贱人。主人鞭下的母狗。

知道他有女朋友,为了钱去勾引他,乐在其中他的暴行污语,享受着这种混乱的关系,蚕食他不时给的一点施舍和甜头。

他说他喜欢她,樊可害怕了。维持在现在的关系不好吗,她无法想象跟他谈恋爱你侬我侬甜蜜幸福的样子。

太恶心了,所以她推开他,罩着自己自保,咽下恶心感,别吐。

想跟他在一起。

又不能在一起。

“不知道。”她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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