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儒学与清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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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辰时,并州晋阳城,大司马府。

今日是大司马府例行的经史讲筵,自从吕布就任并州牧以来,每月都要举办两三次。吕布明令,两千石以上官员,无事必须参加,两千石以下的,报名参加。到今年已经坚持了十有二年,每次讲筵都是由主讲讲解经史,众人议论评说,互相折辩,以广见闻。

十二年来,并州诸将孜孜不倦,学文尚武,每日读书不断,早已眼界大开,非昔日吴下阿蒙矣。折辩之时,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有理有据,有时甚至驳得主讲哑口无言。如此一来,能够担任主讲的人来越少,逐渐固定在蔡邕、贾诩、阎忠、卢植四人身上。

高顺、侯成、吕布都是学得好的,间或也会上场,便是老王述,也时常来做主讲。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并州的讲学折辩之风,自此蔚然大观。凡有所得,必争相折辩,及至稳妥,方才施行。无论渔樵商贾,出口皆有妙句,故而天下十二州,清流名士络绎于途,为的就是一观并州的讲学之风,观之,听之,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并州的讲学,是带着问题学,何以能增产粮食,何以能使牲畜繁殖,何以能改善工艺,皆在讲学之列。国之大事,官吏贤否,为政短长,皆可议论,只要言之成理,言之有物,皆能被官府采纳。旬日之间,便会平步青云,或为良吏,或为能手,至少也要有一份厚礼。名儒巧匠,以讲学致富者,比比皆是。故而并州文风大盛,能说能干,是为真儒!”

这番话,便是大儒卢植卢子干所说。他来到并州之后,以八宝辒辌车载酒,遍巡并州九郡,访贫问苦,观摩时政,达半年之久。卢子干宦海沉浮多年,能文能武,上马治军,下马抚民,他的一双老眼,是绝对不揉沙子的。能得到他如此评价,尤为难得。

今日的讲筵,题目是《本朝的儒学与清流》,主讲人便是蔡邕蔡大家,助教是他孀居归家的女儿,蔡琰蔡文姬。蔡大家今年五十八岁,在河套书院过得顺风顺水,每日里教书育人,闲暇之余,诗酒风流,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如今文姬归家,蔡大家更是了无牵挂了,逍遥自在,斑白的头发竟然开始转黑了,面色也变得白里透红,竟似返老还童一般。“哎呀呀!蔡大家莫不是吃了仙丹?”阎忠笑嘻嘻地打趣道。“阎忠,老夫知道你是为何而来,无论你怎么说,这次讲宴一定要给老夫的学生两百个名额!否则,老夫不讲!”蔡大家脸色一板,耍起无赖来。

“哎呀呀!大司马府的大堂才能容纳多少人?”阎忠夸张地叫了起来。“又要看得清楚,又要听得明白,包里归堆儿,一百人就是极限了!我只能给你二十个名额!”“不行!少说也要一百!”蔡大家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就这样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最终定了四十名。“蔡大家,你可是给我出了难题了,你这里四十名,卢子干那里也得四十名,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人,总数都超过两百了,你让我如何对付?”阎忠的脸都已经涨成茄子了。

四十名就是四十名,比每次的二十名还多了一半儿,蔡大家志得意满了。要知道能参加讲筵,对河套书院的士子们来说,就如同参加鹿鸣宴一般光彩。谁知道他一转脸,文姬就笑嘻嘻地出现了他面前,嫩白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老爹,给我十个名额!”“什么名额?”蔡大家准备装傻充愣了。阎忠捂嘴一笑,拱手就走,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蔡大家,我阎忠惹不起你,可是文姬你惹不起。

“十个名额,不给,我就不做你的助教!你另请高明吧。”文姬使出了杀手锏,这一招儿掐住了蔡大家的要害,他不得不投降了。无他,文姬记性好,读书过目不忘,一旦什么典故记不清楚,问她便知。文姬这个助教,是很多主讲求之不得的。“八个!”蔡大家准备再讨价还价一番。“十个!”文姬寸步不让。“好吧。”蔡大家只好应允了。

今日的讲宴,是在大司马府新建的讲堂内举行的,上下两层,至少有四百个座位,坐得满满的。整个大厅是个环形,由水衡都尉康曼提仿照罗马元老院议政厅所建,除了讲坛的背后,都是高低参差的阶梯,没有桌椅,大家都随地而坐。“唉!这下上了阎忠的当了!早知如此,非要八十个名额不可!”蔡大家大为懊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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