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小食肆 第68节(2 / 2)
孟锦绣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见是阿婆带着两个小的匆匆穿油衣油鞋,又拿了伞和斗笠递给孟锦绣和阿萝。
孟锦绣一边接过来穿好,一边问道:“可是河道的情况不好?”
阿松点头:“今夜雨下的太大太急,恐怕要将河道冲了,若是决了堤,怕是整个村子都会受到殃及。”
阿萝攥紧了孟锦绣的手腕,听着外头的雨声,声音哆嗦着叫了句“小娘子”,孟锦绣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回握了一下阿萝的手,赶紧出了门,跟紧了阿松朝山上走去。
夜里路崎岖难走,周围风雨雷响彻耳边,听的人心里发慌。好在距离山不远,说是山,其实并不太高,只估摸着像处高坡。
狂风骤雨中,孟锦绣不时搀扶一下阿婆和两个孩童,又提醒几人千万不要走树下面,以免被雷击了。
几人脚下踩的土地混合了泥和雨水,虽然穿着油鞋,但雨水仍然朝鞋和衣服里灌,才走几步路,孟锦绣一行人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这样艰难的行了一段,阿松见到前面的火光,松了一口气,回头说道:“孟小娘子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孟锦绣自雨幕中抬起头来,见山上一座道观模样的房舍。她点了一下头,同阿松一起搀阿婆上了最后一截石阶,有两个村民见了,赶紧过来帮忙将她们拉上去。
等几人进了道观,将大门关上,外头的风雨声才小了许多,听着却仍让人心里发慌。
孟锦绣来不及管衣服和鞋里的水,先朝屋里看了过去,就见道观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老人妇孺多些,想来都是渔村中的村民。
村正瞧着约莫五十多岁,胡子已经花白了大半,他先将阿婆和两个孩童安顿好,又走过来,朝孟锦绣歉意的开口:“连累孟小娘子受惊了。”
孟锦绣摇摇头,轻声朝村正问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村正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面带担忧的村民们,亦低声回答:“情况怕是不好,村子里青壮些的都守在外头,若是有危险,会第一时间来通报,孟小娘子和阿萝都先歇歇吧。”
孟锦绣听着村正语气里的担忧,点了一下头。她拉着阿萝从一处角落中坐下,拧衣服上的雨水,幸好夏日里天热,湿衣服贴在身上不算太冷,拧一拧还勉强能穿。
孟锦绣从衣服中掏了掏,发现还有些胶牙饧,给自己和阿萝一人一块,又分给其他村民们。
她嚼着那香甜饴糖,感觉着从口腔传来的丝丝甜意,孟锦绣叹了一口气,不安稳的阖上眼睛。
再醒来时,孟锦绣听见一记轰隆巨响声。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周围大门被推开,从外头跑进来个青壮的村民。那村民焦急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低声朝村正说着什么。
孟锦绣见状,心头重重的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自角落中站起来,走到村正身旁,轻声问道:“村正,可是出了什么事?”
村正双手哆嗦着,也不瞒孟锦绣,低同样压了声音回答:“孟小娘子,方才阿宇来报,说河道南边有一处堤坝被冲毁了,就是刚才那阵巨响声。”
孟锦绣听着村正哆嗦的话语,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终是被验证了。
她虚握了一下手掌,袖子上之前被雨水淋湿的地方已经干了,此时皱巴巴贴在手腕上,十分的难受。
孟锦绣低声问:“那处堤坝距离渔村多远,会不会波及到这里?”
村正叹了口气:“虽然离咱们这里还有段距离,但是亦不算太远。若是今夜这雨再这么下下去,难说不会殃及到这里。”
孟锦绣瞧着村正面容担忧的模样,一颗心也跟着向下沉了沉。
她问:“除了来时的那座桥,可还有另外的路能离开村子?”
村正摇摇头:“陆路只有那一条,水路倒是有,但村里的渔船小,这样的湍急河水和暴雨,无论如何都渡不过去的。”
孟锦绣又问:“听说今年恐有水患,圣人派了专门负责的官员下来,村正可有听说过?”
村正的嘴唇嗫嚅了一下,许久才摇摇头:“未、未曾听闻。”
孟锦绣听到村正这回答,一颗心终是重重的沉了下去。
……
雨夜中,江洵不顾头脸上的雨水,快马加鞭,顺着阿风指的方向来到河边。
身后跟着的侍从见到河上架着一座矮桥,连忙伸手朝那边指了指:“阿郎,可是那一座桥?”
江洵自马背上朝桥那边看一眼,迅速策马过去,紧接着眉头就拧紧了起来。这座桥本来是架在河岸两端,高出水面一截,此时却因为涨水,被河水淹没了大半,根本没办法通行。
侍从见状咂舌:“瞧这境况,孟小娘子必是被困在河的另一侧,如今该当如何?”
江洵眼眸沉了沉,低哑着声音开口:“先找找还有没有其它路能过去。”
侍从应了一声,几个人分头沿河去寻找。江洵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河面,握着缰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他却恍若未觉,只沉着一口气,仔细屏息从河面上寻找出路。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在这暴雨之夜里面,听上去分外的骇人。
侍从飞快地骑马回来,脸色难看的朝江洵说道:“阿郎,听方才那动静,似是河对岸的堤坝,被大水冲毁了。”
这侍从瞧着江洵陡然变色的面庞,有心想劝两句,但想到孟小娘子在自家阿郎心中的地位,只张了张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雨幕中,只见江洵嘴唇抿得发白,一双眼眸比这无边雨夜还要漆黑。
他自马背上静驻片刻,忽然调转了马头,朝还未反应过来的侍从们沉声开口:“去水部,借船。”
水部当中,听闻大理寺少卿这个时候求见,主事的官员连忙匆匆迎了出来。这水部设于工部之下,内有郎中和员外郎,今夜恰好是姓宋的郎中当值。
这位宋郎中见到江洵身上披油衣,衣服靴子却仍被雨淋湿了大半,面上骇了一惊。
他连忙走上前问道:“江少卿这是从哪里来,怎得浑身都被淋湿了?”
江洵抿一下嘴,挥退上前来给他擦拭的奴婢,直接开门见山道:“刚从城外回来,南边的河道上决了堤,某来水部,是想跟宋郎中借船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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