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2 / 2)
这双眼?眸淡漠无澜,似是蕴着满目冰川白雪一般的苍寒。
温萝却似是察觉不到他情绪的骤然下沉,仿若未觉般自然地回眸勾唇一笑,四下环视一圈,见此时并无来往人流,小幅度地冲他眨了眨眼?,狡黠灵动在眼?尾流连迂回,漾开一片独属于少?女的娇憨:“怎么啦,不想让我走呀?”
顾光霁缓缓吐出一口气。
哪怕知道她在骗他,她只是想要将他安抚得顺从她的心意好抽身离去,他却依旧拿此刻她这般柔和生动的模样毫无办法。
似是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与防御的武器,只得眼?睁睁望着一颗心跃动着坠入她为他亲手编织好的甜蜜的陷阱之中,束手就?擒。
“三日后,我去江夏寻你。”
温萝喉头一梗,一时间无语凝噎。
又?是三日。
怎么了,三这个数字是被开了光吗?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如此默契,不约而同地先后与她定下三日的约定?!
再这么下去,日后再遇上“三”这个数字,她简直要ptsd。
不过,三天的时间,应当也足够她与柏己解释清他心下的狐疑与困惑。若是三日她还达不到这个目的,那么多?半再来三十天,甚至三十年,她也没本事打消柏己心下的戒备。
不成功便?成仁,三日后的她并非赶不回江夏。
再者?说,如今好端端将顾光霁一个人撇下晾在一边,她总要给他些?甜头,不然几乎站不稳她这“曾经爱慕他到愿意付出生命”的深情人设。
虽说缪馨儿早已死去,可既然她还鲜活地存在于顾光霁心中,那么她至少?也得做好售后工作,不让缪馨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惨遭死后ooc。
思及此,温萝弯眸一笑,似是十分惊喜的模样,眼?角眉梢尽是流淌的雀跃之色:“好啊,我等你。”
阳光热烈,清风微徐,面前?姿容殊丽的女子逆着日光,身后随风飞扬的发丝在日光沐浴之下,仿佛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一般耀目,曼妙的身体被恰到好处地镀上一层绚烂的金边。
她目光如萧瑟冬日之中融融燃烧的暖炉,温柔之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热烈,笑意挂在饱满泛着樱粉的唇畔,一错不错地望着不远处的白衣男人。
顾光霁定定望了她片刻,一言不发地挪开了视线。微红的耳根和温萝身前?悄无声息撤离的结界,却无声地言明了他此刻的答案。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温萝连忙召出飞剑,足尖轻点,轻盈如银蝶般落于光华大盛的及微剑身之上,心念微动,朝着江夏的方向飞掠而去。
直到顾光霁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她暗暗布下的神识之中,她才松出一口气,调转剑身,朝着极北之地疾速赶去。
望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顾光霁敛眸回身,缓步向殿内行去。行至殿前?,与正欲向外行的姒柔擦肩而过。
将方才顾光霁反常的反应看在眼?里,姒柔眉心微皱,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道:“师兄,你与蔺妤……”
话还未说完,便?尽数消弭在他淡淡瞥来的眸光之中。
那双眼?眸平静得似是一片死海,看到她,就?像是看到路边随处一块碎石飞沙,一株湮没在绿意之中的野草野花,落入他眸中,就?似是沉入一片死寂的深渊,仅余一阵冰冷的淡漠,就?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也未曾掀起,无悲无喜得似是看着死物。
“此事与你无关?。”
被他一眼?扫来,姒柔只觉得如坠冰窟,登时僵在了原地。随即,心下却是一阵没来由的愠怒与不甘,如一把乍然燃起的烈火,几乎灼穿她脑海之中从未褪色的回忆。
顾师兄如此这般,如何对得起那个似是以漫天瑰绝霞光为裳般,昳丽动人的绝色动人的女人?分明缪馨儿才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吗?
顾光霁却并不在意她心中所?想,下一瞬便?毫无滞涩地与她错身而过,抬步踏入殿中。见他去而复返,奚景舟略有些?讶然地抬眸。
“宗主。”顾光霁顿了顿,眼?皮微抬,不偏不倚地对上奚景舟泛起几分不易察觉涟漪的眸光。
“柏己当年,是否曾有过心悦之人?”
狂暴的风雪之下,万物皆被禁锢在一片黯淡的墨色之中,似是一匹沉谙的纱幔,在狂风之下影影绰绰地摇曳飘扬。直入云霄的高耸山巅之上,遥遥矗立着一座恢弘的玄色宫阙,在一片皑皑铺陈的雪原之中,极致的对比更?显出几分张扬的美感。
一阵压抑的轻咳在空旷的殿宇之中肆意穿行回荡,间或夹杂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罕仕眉心紧皱,视线一错不错地望向柏己比起往日色泽更?淡几分、无端显出几分苍白的薄唇旁,随着他轻咳而汩汩蜿蜒而下的殷红血迹,担忧道:“主上……”
沉眉压抑下一阵席卷而来的不适,良久,柏己缓缓张开双眸,冷白的指尖自宽大的玄色袖摆之下探出,不甚在意地拭去唇畔鲜血。
“无碍。”
他语气很淡,淡得似是元气大损之后妄动魔气而受到反噬,因?此正日日夜夜承受着锥心蚀骨之痛之人不是他一般。
在一片暴雪飞霜冲击在宫阙之上的奔雷般的闷响声之中,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几乎融入冰冷的空气之中,几不可闻。
罕仕长长叹出一口气。
正如世人所?料那般,哪怕八宫封印阵阵眼?损毁,想要抵抗半数天地灵力轰然镇压的阵势却也绝非易事。
若想换得禁锢千年的自由而行这种逆天而为之事,需要付出的代价绝非常人可以承受和想象。
由于千年前?月星洲布下封印阵法之时,已将天道法则锁定在柏己一人的身体之上,饶是千年后八宫封印阵已除,那天地之间孕育而生的法则却依旧遵循着千年的惯性?,如影随形般裹挟着滔天压势无时不刻不侵蚀着他的身体。
自从破封而出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承受着碎骨拔髓之痛,却又?因?着同样自洪荒之时起便?受天道庇佑的冰甲九翼魔龙血脉,而一次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愈合再生,此消彼长,无尽地折磨。
如今之法,也只得以大半魔气辅以血脉之威勉力压制,再耐心地等待这一阵随着千年噩梦一同而来的惯性?自发逸散于天地之间。
然而,柏己却堪称不顾后果?地肆意动用魔气,在短短一两日之内与顾光霁动手两次,如今勉力支撑月余的身体终于在他这任性?妄为的行迹之下打破了平衡,再也无法压制天道降下的惩戒。
殿内烛火摇曳,暖融的火光在玄衣男人一袭冰冷的龙鳞长袍之上镀上一层神圣的金边。
他却并非往日之中那副游刃有余的恣意模样,满头墨发并未以金冠束起,随意顺着清晰的下颌蜿蜒而下,披散在平直宽阔的肩头。
飞扬的发丝在他深邃凌厉的脸廓旁自然垂落,映衬得他本便?冷白的肤色更?显出几分不健康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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