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1 / 2)
银河注意到他口不能言,但左手随即在地上指划了一圈,是梵文,银河看懂了,元噶也看懂了,是“王后安好。”
“你认得我?”银河吃惊问,
这点,元噶倒不意外。昌庆在黄教地位可不低,银河在迦月宫又住过那么段日子,他认出她来也不奇怪。
他点头,但是始终埋着头行着大礼。
银河稍愣下,但也立刻镇定下来,她又弯下腰来轻声,“我藏语不熟,能说国语吗,”
他点头,
银河更弯下腰,“您这大礼我受了,可一直这么说话着实费我的劲儿,您熄礼行么,”
昌庆慢慢起了身,她要去扶,小林赶前一步帮着把人抽抱了起来。这才看出来,他三十的面庞,却着实是七十的生息了,加之受过伤,肯定身子骨虚弱得厉害。
银河又着人端来了背靠给他靠坐着,也不急着说话,她叫小林把带来的“礼物”全搬了进来,一件件儿,她就跟来探望他的一亲戚,言语都是暖烘烘的,“这是才做好的蓑衣,我给您将下敞缝更密实了些,方便您,”她顿了下,“爬小坡儿,”嗯,他如今有狼的习性,多半四肢着地行走,银河连这些都考虑周到了。
又将带来的烤炉燃好,银河亲手将准备的新鲜食材烤制起来,一时大殿香气四溢,“这是新鲜的松茸,看来好食材着实不需要过多修饰,简单这样用油一过,它原本的鲜香就能立即激发出来……其实,我在圣城住那会儿,还特别喜欢吃牦牛肉锅子哦,牦牛肉真是炖得软烂入味,久煮不柴,牛筋也弹牙易嚼,连打底的胡萝卜都十分味美……”她笑着说,又家常又爽朗。元噶都由心觉着温暖甜美。
只见昌庆手指又动了动,
“牦牛肉烤着吃也好,用藏酱一腌制……”他竟然也跟她交流起美食来,元噶佩服她梵文学得好,昌庆手指动得这样快,要不是梵文极熟悉,怎么看得过来看得懂?
拿来小碗,银河亲手给他盛起。他尝的时候,说实话银河也挺紧张的,虽然在宫里她偷偷烤制熟悉好几番了,还拿六子做过实验,连六子都说好吃才敢这会儿递到他跟前来……
“咸了些,”
诶!连元噶都觉着这老贼真挑剔,还真挑起嘴儿来了。
银河倒虚心,赶紧地“好,再给您少盐。”
全程,小林也不晓得他们说些什么,只除了银河寥寥几句国语,其余都是感觉他们交流的全是天外之语一样。
银河在捯饬另一块松茸了,忽听也坐一旁蒲团的元噶轻声喊了她,“四主儿,”原来昌庆又在地上划圈儿了,银河看过去,这一看呀!银河拿小铲的手一顿,差点掉地上,小林赶紧接过来——银河也松了手,她专注地注视着昌庆的指尖儿……
元噶都紧急蹙起了眉头,再次轻声,“四主儿,不可!”
银河却一直望着他指尖儿,虽说眉心也蹙着,但,一直也不表态。
昌庆说,
“我知道您来找我为了什么,我可以满足您的要求,但我也有一个要求,我要亲自教授小陛下习经,他很有天分。”
谢谢给小太阳小月亮投小钻石哟,嘿嘿……
第211章 211
也别怪银河考虑再三,想得深远,她可是恶补过许多史书的学霸,特别是深接触过揄家学说。
揄子是主张“学而优则仕”的。在《揄语子张篇》里,有这样的句子:子亚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尽管权威的解释是,里面的“优”字通“悠”,指的是有余力,就是说在学习之余还有余力或者闲暇,就去做官,强调的首先是搞好学习本身。但其实揄子是从不反对,甚至一直是提倡入仕的。
通俗地说,揄子一直想当官。事实上他就当过官,比如公元前499年,他就做过鲁国的大司寇(相当于代理宰相),也是位高权重。此时揄子已经53岁,早过了不惑之年,并非一时的冲动。
揄子为什么要做官?因为入仕其实是揄家文化的核心之一。
揄学提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也是揄学追求的最高境界。那么就不难解释,做老师的最高境界,或者终极追求也是“修齐治平”,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治理国家或天下而奋斗。
而治理天下的根本途径是什么?拥有权力。没有权力你什么也治不了。谁最有权力?皇帝或者君主。当然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所以就要尽可能控制皇帝;而控制皇帝的捷径就是当皇帝的老师,即做帝王师。……所以银河才会慎之又慎,昌庆寥寥说“教授小陛下习经”,本质上就是帝师!银河不可能不防备他背后的目的。
银河很聪明,当时她对昌庆说了这么一段话,“您或许还记得康莱因,作为八世帝师,他也算一名成功的改革家了。用20年时间进行了两次变法,对户籍、军功、土地、税收等方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让国力愈加强大。莱因变法是如何成功的?变法的理论核心是什么?‘立君之道,莫广于胜法;胜法之务,莫急于去奸;去奸之本,莫深于严刑。’他用严刑峻法治理国家,主张是‘弱民强国’,得罪了老百姓;可又‘刑无等级’,还是得罪了传统官僚阶层。他虽主张刑必上大夫,却又认为刑不上君主。这样让他过不了君王霸权这道坎,其法制归根结底仍是人治,所以,造成了他的悲剧。支持他变法的八世死后,他被人诬告谋反,继位的九世听信谗言,将他车裂并且灭门,莱因还是成了王权牺牲品……”
她边娓娓道来,边还在为他炙烤松茸——真的!且不谈元噶那激动的心情,就是小林听着,也是多么多么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真的不光只有这身皮囊叫人喜爱折服啊……
昌庆这等博学的大喇加大巫,哪能听不懂她拿康莱茵来警示自己:做到帝师又如何,就算你控制得了“你的学生”,你最终还是反抗不了王权,注定徒劳。
昌庆真的头回露出了笑颜,还那般真纯,他的指尖再次划动起来,但,感受比之前要诚挚许多,“您多虑了,我一个乡野狼子哪有狮子雄心,我真的只是看中了小陛下的天分与我的缘分,您看看我,”划着划着,他手又掂量了掂量自己,“我什么时候到头我心中有数,我只想自己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有个人继承,他是陛下,那已是我最大的荣光了。”
就此,银河才稍加放心,她愿意相信一个“功成大喇”在这方面的坦白与诚意。当然,她最大的心愿,要救六子!只得同意。
于是,世人罕知,十八世的“启蒙帝师”实际是一位道行奇绝的藏地大巫!之后,溥婴身上总笼着一层诡谲神秘的色彩,也就不难想象了……
昌庆被秘密接进了大紫阳宫,雪银河为此费了好大的心思,因为得避人耳目,特别是避开参长……就此,小天宫秘密奉养着一位大喇,昌庆说是教小舞,其实,前期大半,是教了小舞的妈了……
你看小舞的妈能耐大吧,她不仅藏得起一个大喇,紧接着,她还藏得起一个“消失的君王”!
也就把昌庆接进小天宫不过月余吧,
这天,她带小月亮出来买衣裳。
好容易有个闺女儿了,奶毛毛里她就要打扮她。
她的小月亮太好看了,简简单单一个蕾丝花边儿的小帽子戴着就够无比美腻啦,去她常逛的小店又磨蹭好久,跟原来不熟但聊得来的朋友叽叽喳喳聊好开心喏,都抢着抱小月亮,爱得不行。银河看了啊,她这姑娘比两个儿子都“不黏她”,谁抱走都开开心心,一逗就笑;跟别的毛毛呆一起,也一会儿就混熟,才不认生。相较起来,她两个儿子——不知道叫高冷啊,还是操蛋,外人跟前又认生又胆小,熟人前头就是狠角儿,一点不客气地折腾你……小月亮就软和多了,一小就看出来是个软甜妹子。
出来,小林开车准备回宫了,
才驶出花鸟胡同,银河就看到了她久违的“熟悉的大阵仗”!
啥,逮人的大阵仗呗。
她从前跟胡育颜鬼混赌场,光被六子就不晓得大张旗鼓地逮过多少遍,眼下这“熟悉的阵势”简直记忆犹新,车乌压压,灯闪得心慌慌……
也难怪银河本能就心虚慌张,这里离徐群他们一个“地下窝点”可不远,她立即喊了停车就开始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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