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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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带着小厮过来,后头跟着冯玄畅和允老头一家。

允淑从屋里出来,就看见铺铺排排站了一院子贵人,寿王和冯玄畅,言青和同沈念,瞧着人,她脑仁子扔扔作响,身子一歪就倚在了奈奈身上,小声道:“我还是装病吧,我就这么晕过去,你喊人,回头把我往床榻上一放,就说我……突发恶疾。”

奈奈抓着她的胳膊,立时一嗓子嚎出来,配合的天衣无缝,“天爷呀,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转而冲着沈念撕心裂肺又是一嗓子,“医官大人快瞧瞧主子吧,定然是突发恶疾,这手凉的冰块一样了。”

沈念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人还好好地,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过来给允淑诊脉,摸着是脉象平稳,不免得一脸疑惑。

沈念站在那里挡着了后头人的视线,允淑睁眼给他做个鬼脸后,又立时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沈念恍然大悟,什么突发恶疾都是装的,这是怕冯兄在寿王面前失态吧?他颇是配合道,“庶妃怕是邪气入体,要静养,快些扶进卧房躺着吧,外头的风吹不得。”

站在寿王旁边的冯玄畅差点一个箭步冲上去,真是强压着心里头的冲动,愣是克制着管住了自己的脚。

寿王亦是担忧,立时走过来把允淑抱起送回房小心放在床榻上,转而吩咐沈念道:“快给庶妃诊治,你的医术是尚医署最好的,别让庶妃落下病根。”

沈念揖礼,随寿王一同进了屋。

目送寿王进去,言青和扯扯冯玄畅的袖子,“冯掌印也莫过于忧心,如今那小娘子得王爷的宠爱,比跟着你一个太监过日子更好不是?”

冯玄畅弹开言青和的手,冷脸道,“言督主胡说什么?就算是王爷的庶妃,那也是有排面的,是你我可妄加议论的么?”

言青和微点头,“掌印大人说的是,分的清楚就好,咱们这太监的身子,就该与寺庙里修行的和尚一般心如止水,佛偈说的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他挽挽袖子,整整朱领,“做人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总想着效忠主子还给主子带绿帽子,何苦徒增烦恼呢?您说是也不是?”

他提步进屋,压根本没听言青和阴阳怪气的长篇大论。

言青和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瞧他进了屋,转而望望目光呆滞的李允善,嗤道:“瞧瞧,人比人气死人不是?当年你可是被齐晟囚了受尽百般凌辱折磨,再瞧瞧屋里头那位,不仅没怎么受罪,还一路被他护着进宫,步步高升,如今就算是软禁在这府上,照样这么多人跟着操持,想想一纸婚书的夫君处处为妹妹着想,如今的夫君同样为妹妹忙前忙后,啧啧,活到这份上,你也是真真的可怜,空有一副美人皮囊,竟没一个真心相对的。”

李允善孤零零站在那里,身后没有扶着她的人,好半晌才木讷的抬眼,恨恨往屋里看一眼。

言青和抚掌,“你若琢磨透了,咱家给你画条道儿走,可还行?”

第58章 你这么可叫我如何的?

李允善攥紧了裙带, 只觉得有瞬间气血上涌。

饶是这几年沈念加倍小心待她,也没能根治她的疯病,多数时候她脑子是清醒的, 想起来过往那些凌/辱仍是抵不住的想发疯,沈念担忧她,未想过要孩子,这突然怀上她又舍不得堕了,常常一个人莫名就流眼泪,沈念心不落忍给她仔细着调理,这才挨到将要临盆。

人哪有没妒忌心的?

早前是看着冯玄畅已经没了家世又成了太监,矮子里头拔将军才依附上沈念,可看看,同样都是被人囚了,允淑命就那么好的?寿王爷也上心, 冯玄畅也上心, 就连沈念也是三天两头的被叫到王府上来探看。

她也知道不该同亲妹妹比较,允淑日子过得好了她应该高兴,可她做不到, 心里那口气儿怎么也平不顺,完全忘了允淑在寿王府里头六年来人间蒸发一样,不知过得什么日子。

言青和瞧她模样有些动摇,又添一把火,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你若不争回来, 抢回来,谁记得你?谁又会牵挂你?咱家只信自己,若自个儿不往上爬,还指望谁能拉一把是怎么地?”

李允善咬唇, “你能帮我什么?”

言青和眯眯眼,“咱家能送你进宫里去,你不想替李家报仇么?进宫伺候官家,以你的美貌,让官家拜倒在你石榴裙下,易如反掌吧?到时候做了妃子,若能再争争气做上那至高母仪天下,有了权势还愁什么?官家身子本就败坏了,殡天不过是一碗汤药的事儿,你同沈念在一起这许多年,医人杀人一念之间,到时候大仇得报,你想怎么还不能成?”

好半晌,李允善也没说话。

言青和负手,“咱家不急,也不能送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到官家跟前去,你且琢磨琢磨,回头想通了,给咱家递个信儿,不过太晚了也不成,咱家的耐心也是有时候的。”

他提步进了屋,掖手在正厅里候着。

李允善再往屋里望一眼,咬咬牙,转而出了堤园。

荷花进来福福身,对沈念道:“沈家娘子一个人出府了,沈大人快去看看罢,别回头走丢了人。”

沈念开方子的手一抖,立时起身,对寿王一揖,“内子一人出府臣实在担忧,药方已经写好了,回头王爷叫人去抓药回来熬就是,臣先行告退了。”

允淑躺床上还闭着眼,一听李允善一个人出了府,立时担忧,可寿王在她跟前坐着,她也不能立时起来去寻人,只得缓缓先睁开眼,咳嗦两声,“奴婢叫王爷忧心了,沈家娘子柔柔弱弱的,还是快些让沈御医去寻人,回头别出了什么岔子,奴婢身子不紧要,好好的。”

寿王额首,对沈念道:“那就快些去吧。”

沈念着急忙慌的,脚底生风跑着往外去。

屋里一时有些安静,寿王去拉允淑的手,“庶妃同家里人好好说话,本王今儿要去南北营房巡查,就不陪庶妃说话了。”

允淑自是巴不得他快些走的,挪动着在床上福福身,道:“恭送王爷了。”

寿王出来卧房,瞧言青和低眉顺眼的站那儿,指指屋里头,“庶妃身子弱,你就不用过去叨扰了,跟本王一并去巡营罢,再有之前盐务报的帐对不上,回头查查是哪个环节出的纰漏,若查出来,严惩不贷。”

言青和回说是,跟在寿王后头出了门。

奈奈为让允淑同冯掌印独处些时候,拉着桂花荷花去外头园子里浇菜,没个两炷香时间回不得屋来。

冯玄畅吩咐允老头一家在外厅里候着,卧房里只剩下他和允淑两个人,有什么再不用藏着掖着的,他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关切问她,“你这身子以前那样壮实,这些日子三天两头的就过病气,我日日揪着心,近来常常脑子混沌患得患失的,觉得快要疯了。”

她心里一滩子的苦水,却也不能倒给他听,这几年为着自己,他给寿王办事儿也苦,若再让他看着自己过得不好,岂不是更叫他自责了。

她揉搓着牡丹花被面子 ,垂目,“我好得很,你真真不用替我忧心,倒是你,冒这么大的险也要同我独处些时候忒不明智了些,这府上到处都是眼线,隔墙有耳,寿王到底是个王爷,就算是为着拿捏你才把我放府上来,怕也不乐意你给他戴上顶绿帽子的。我知道大监大人对我的心意,只是照这情形,咱们没这缘分,这辈子走到头儿,怕也是无望在一块儿的了。”

他从不信什么缘分,拉她手搁心口捂着,似哀求,“你别这么,你这么可叫我如何的?喜欢上一个人这样不容易,说放手就放手了?我做不到,你做得到?你对我到如今竟就真的没半分感情么?”

她也说不上来,每每见着他心里都是极欢喜的,只是又掺杂着苦涩和愧意,本来她也闹不明白感情是怎么个回事,懵懵懂懂的,看戏的时候,听戏子咿咿呀呀唱曲儿,唱的都是一见钟情,情深义重,若说戏文里演的那些就是喜欢了,她点点头,那就是喜欢罢。

她想的是喜欢不喜欢,点头点的自然也是喜欢,可他问的是她对他是不是没有半分感情,瞧她点头,冯玄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里去。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近乎卑微,他握紧她的手,“若你喜欢的是丁颐海那样儿的,允淑,我要怎么才能变成他那样呢?”

变得傻一些,人再黑一些,或许请求官家让他去南服荒缴之地呆阵子再回来,他都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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