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53节(1 / 2)
“你是说……密阳坡?”何誉问。
“肯定不是密阳坡!”云慎还未答,陈澍便自顾自地抢话道,“若是密阳坡有值得提的事,那店家为何不直接带我们去?退一步说,那店家在时,为何云兄不同我们提?定是有什么不能教那这城中……不,城外的事,难不成是这恶人谷的——”
“——这恶人谷的营寨,或者说,大营,就在城外。”云慎道。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地图,陈澍偷眼去看,他也不曾拦。只看见那图上虽简陋,却实在把整个昉城,以及那恶人谷的营寨所在,标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这恶人谷,之所以叫恶人谷,确实也是有来由的。并不止是一帮恶匪聚集在昉城而已,要知道这恶人谷,本就是朝代更迭之中冒出来的一挫势力,彼时还是战时,这光秃秃的一个昉城,自然是不可能以此据守的。
真正的恶人谷,是源于昉城不远处,从东边绵延的良余山尾端往北,那几座小丘陵中的一个货真价实的山谷。那些匪类在山谷中安营扎寨之后,由于战时几方势力都抽不出空来打,加上那山谷确实也易守难攻,小的势力互相讨伐,那几次攻势,也都被尽数化解了。直到新朝建立,这恶人谷向来作乱,为祸一方,才慢慢地聚拢了淯北一带的一些宵小之辈,于是越发壮大,这才占据了昉城,甚至有了后来的一大片势力,以至于能同部分朝廷的兵马掰掰手腕。
如今,这恶人谷与昉城更是成了犄角之势,进可奔袭,退可防守。几人登高一看,还能看见城外茫茫绿意,在从原野接到山林的那段路之中,也就是出城往那大营的道上,更是已经随道建了几处塔楼,既可放哨,又能做箭塔,可谓是防备有加,若非那头领有些头脑,读过几本兵书,那必然是有高人指点,才能预先设防。
这恶人谷,恐怕也不是全然无惧于朝廷。前些天那店家带着他们去登了西南处的城墙,可偏偏不曾看过这个方向。
此刻,只在城墙上,这么静悄悄地一看,也会被这随处的防备所震慑——端看这阵仗,再想想淯北一带其他城镇所遭的烧杀抢掠,乃至于像密阳坡一样被坚壁清野,也可知这恶人谷中人,明显是早已在防备着朝廷用兵来打。
想也是,新朝不过几代,说不好听些,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不等着攻伐新地,难道要等到这恶人谷壮大么?不过是皇帝已迟暮,不兴动这兵戈,才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几人俱都默然,心中不知在什么。却听何誉突然开口。
“你看那是什么?”何誉凑近了城墙,又伸手,朝着被城墙遮挡住的西方向一指。
墙上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崎岖低矮的山岭之中,清晨的雾逐渐散去,贴近这昉城的大块大块农田,还未被这穿透云霭的阳光所映照,便看见在那一片大而淡的灰绿色之中,有几处在原野上飞驰的黑影。
陈澍挤到何誉身侧,踮起脚来,就差直接爬上何誉的肩膀上了。
“这些都是谁啊,不是说昉城没什么来客么?”她问,“怎么我们一来,身后还跟了这么多人?”
几人之中,个子最高的当属悬琴,他只转了个头,便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我想我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而来。”他说。
第八十九章
“……我想我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而来。”
“为了什么?”应玮道,他比陈澍还矮上几分,此刻蹦着也才勉强够到城墙墙顶,就更别提去看那视野远端几匹狂奔的骏马了,急得直接追问,“你们究竟看见了什么‘来客’?”
陈澍大方地把何誉身侧那段低矮的城墙让出来,站回云慎身侧,道:“都是些骑马来昉城的,似乎是从西北方向而来。”又侧过身,在云慎面前歪着身子去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的?”
“我……猜想罢了。”悬琴道,似乎犹豫了一瞬,又小心措辞一番,才缓慢地接着说了下去,“还记得来这昉城当日,我们同陈姑娘说的话么?这恶人谷得了绝世神剑的消息,已然传到中原去了……也就是我们回门派的路途近,因此才最先得到消息。但这消息又不是只传给我们,旁的武林人士,不拘是参加了论剑大比的,还是未参加的,都……”
“哦……确实有理。”陈澍道,又转过身来,踮起脚去看那几道如今已经纵马奔至城下的身影,道,“这些人看着也确实会武,至少御马是娴熟的。”
“会武功,只代表他们是武林人士,却不能证实他们是为这把传言中的宝剑而来。”云慎道,他伸出手来,不动声色地往右一迈,把陈澍方才转头与悬琴对视的那空当又给堵上,方道,“真要是为了寻剑而来,那可不止是只从这一个方向而来了……我瞧这些人,虽然看着像是武林人士,但此行恐怕是别有意图。”
“既如此,为何在我们入城之后,就这两三日,入城的人突然变多了呢?”悬琴还未应话,却是陈澍先驳了,又转过身来,揣着胳膊,微扬着下巴,只问云慎,道,“若按你这说法,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这两日来——”
“这两日所发生的事,也不仅仅是恶人谷所寻得宝剑这一条。”
云慎把视线落在陈澍脸上,陈澍方才那一动,二人又离得近了,他不自控地定定看了一会,又倏地回神,挪开视线,抿住了唇,有些刻意地停住了话头,又走近城墙,似乎才舒出一口气来。
但陈澍却只当他又偶发恶趣,吊人胃口,也凑了过来,用把手臂撑在云慎身旁的城墙上,歪着头,追问:“那你说!还有什么事?”
“……这便要问这两位琴心崖的兄弟了。”云慎道,又回过头来时,他面上的失态早已消散了,只剩寻常一般淡淡的笑意,那微微弯着的眼眸往悬琴的方向一扫,陈澍的目光便随着他一同望过去——
“等等,这与琴心崖有什么关系?”何誉听了,似乎嗅到其中似有若无的敌意,也回头来问。
“方才你犹豫了一下,想必就是在犹豫是否要道出实话吧?”云慎不紧不慢道,“我们在客栈头一次见面时,你们二人同他们说,那徐琼是‘随武林盟去北边’了。既不是回门派,也不随你们来昉城,这武林盟中的事必定很是重要,对么?恕我好奇,阁下不必全盘托出,只需答我一句——
“敢问这‘北边’的事……与这奔袭赴昉城的武林人士,是否也有联系呢?”
烈日终于冲散了云雾,照耀在这昉城一片,不远处巡逻的守卫一边哼着歌,一边灌着酒,一步一顿地往众人所站着的这一小段城墙逛来。也许是由于清晨的凉风还未散去,于是这太阳愈烈,却只感到那凝实的城墙如同冰窖一般,带着隔夜,甚至是隔着年月的冰凉,四下一静,那寒意便攀缘一般一点点地从皮肤沁入。
陈澍退了半步,把靠在墙上的上身挺直了,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慎同悬琴僵持在身侧,似乎想劝,只是不知从何下手,连何誉也眨眨眼,将手从墙上拿下来,张口要劝。
只悬琴面上一丝恼意也没有,他默默地看着云慎,乍一看似乎像是僵持,但若是熟悉他的人来了,恐怕也能瞧出这同云慎那样克制的、有预谋的沉默不同。
他只是认真地在思考,在衡量云慎的话。
“……有。”他想了想,比何誉还先开口,先答了这一个字,又道,“应当是有的,不过此事甚大,容我不能全盘托出。”
“——什么?那魔头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什么事又‘甚大’,怎么我都不知道?”一片沉默,只有应玮惊诧的疑问在这城墙一角响起,几乎震落了墙上些许细灰。
陈澍同他站在一块,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
这两个年轻人平素直来直往,抱怨一句也就罢了,何誉却是抱怨不出口的,偏偏那边两人还在打着谜,闻言,只能尴尬地笑了一声,道:“若是琴心崖门内的事,不知道也就罢了。”权作圆场。
“……不是门内事。”悬琴却道,又略有些艰难地措辞了一阵,含糊着道,“不过此事虽不方便说,但我本也要寻机劝你们的……”
“我知晓。”云慎道,挪开了视线,把手里那图纸一抖,叠得方方正正,才又抬头看向悬琴,沉声道,
“……这图,我也是要寻机给你的。”
“——什么什么!”应玮大声抗议,“这都是在说什么啊?!”
云慎这才回过头来,先是不自觉地看向陈澍,和她的目光一撞,呼吸一顿,然后又看向应玮,笑了笑,道:“不必急……这昉城,很快要发生大事了。”
——
不论是云慎和悬琴打的什么哑迷,总之,那店家又有两日不在,也不知道是究竟在忙些什么,是真去帮陈澍寻剑去了,还是与这近几日来访的七七八八的武林人士有关。
自从这一日在城头的远眺,注意到了这些新到访昉城的人,陈澍也轻易地发觉了,这些人确实在这几日内莫名来了一大波,如雨后春笋一般,只细看,便能在那城内人群中把这些人一个个地数起来。
——毕竟这些常年行走于江湖的人,身上自有一股江湖义气,也许各有不同,有应玮这样莽撞幼稚的,也有李畴那样傲慢自骄的,甚至有沈诘这样练达果决的,但总是和恶人谷中的那些喽啰迥然不同,因此极好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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