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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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竹笋烧肉,一碟高汤白菜,送到了孙先生处,殷若飞自己就着余下的两碟菜吃的津津有味。

两道菜已经很好了,以他的饭量多了也不下,白白糟蹋。重活一生,节俭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孙先生那边看到小厮送来两道精美的菜肴,摇头笑着收下。难为孩子这般年纪,还能有这份心,他又何必矫情地退回,而且这两道菜还真有些对他的胃口。

殷若飞看似慢条斯理,实则却很快地吃完了饭,才要端起汤来喝,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本书,正落在桌上。

书的一角沾到了汤碗里,书上更是油迹斑斑,沾满了菜汁。

顺着方向看去,不远处一个孩子眼神躲闪,看到殷若飞扫过来的视线,又忍不住大着胆子瞪了过来。

殷若飞往旁边一瞄,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丢书的小子旁边站的,不是他三哥么,这种摆在明面的事,也亏他们做的出来。不过一碗汤,不喝也罢。

吩咐小厮将残羹碗碟收拾好,那本沾满油污的书,殷若飞则亲自拿起送了过去,“你的书,拿好。”

那孩子讪讪地接过,道了声谢,眼神不自觉地瞄了殷家老三殷锦鸿一眼。

殷家学堂虽然是家学,但是并非全是殷家子弟,先生也不止是孙先生一位。

殷家本族自然是跟着孙先生,另外一些旁系亲族,还有附近一些人家送来的孩子。这些孩子由另外几位先生教导,多少收一些束脩,其他由殷家补给。

殷若飞坐回座位冷眼打量学堂内众人,这些大多是殷家本族子弟,偶尔有外来的,也是和他爹殷海城相交甚好的同僚下属的子侄。

前世出人头地的没有几个,成了纨绔的倒有不少。都是仰仗着镇江侯这块招牌,最后惹不了不少事端,其中他三哥功不可没。

蠢老三只以为聪明绝顶,一向的狂妄自大,没少在学堂欺负他。有老三带头,老五老六这两个狗腿也没少欺负他。

他自然也不是好脾气的,几次三番的打架不光是爹爹殷海城不喜,就连孙先生也频频摇头。

这一世他自然不会犯傻,可他也不会认欺负!

小厮收拾干净了书桌,殷若飞拿出纸笔安静地抄书练字,完全无视旁边的吵杂环境。他前世没有下苦功,字写得很不好,被他师父嫌弃的不行。当然这师父也是他心里默默叫的,若是当面喊了,那位眼高过顶的大夫肯定会嫌弃地看他一眼,再让他去背方子晒草药。

孙先生吃完了饭,慢条斯理地背着手踱着步回到学堂外。本想就此进门,忽然脑子里一闪,想要偷偷看看私下里这些孩子都是如何的品性,就在一旁隐了身形,踩着半块青砖透过窗户纸往里看。

早春三月,外面还天寒,偶尔有年纪小的孩子想出去玩,也都被身边的陪读或小厮劝住了。出去受了风寒,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是要挨板子的。

所以这午休时间,学堂里是闹哄哄一片。

殷家老三殷锦鸿此时也不过年方十二,算是个半大的小子。学堂里他的年纪是最大的,身份也算是贵重的。

其他几家来学的官家子弟官位具不如殷海城,殷家其他旁系的嫡子庶子们也被家人叮嘱着要让着主家的少爷们。

此时有了殷若飞,殷侯爷唯一的嫡子,殷家老三的身份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之前殷若飞去孙先生房间的时候,学堂里的那些旁系的人就嘀嘀咕咕的,殷锦鸿听到什么嫡子庶子的心里暗暗燃起一把怒火,心想着要给殷若飞一点颜色看看,也让这些没有眼睛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更尊贵。

先前丢书的少年名叫殷酒扬,是殷家的一个旁系,家里穷困潦倒,在这里读书全靠着侯爷府的贴补。殷锦鸿的指使他不敢不从,这种事过去他做的也不少,可是看到尹若飞那清澈见底的眼神,忽然觉得很悲哀。

殷酒扬父亲早死,母亲靠着做些女红和那点微薄的嫁妆艰难度日,好不容易求了侯爷有了学上,他居然天天做这种事,若是让母亲知道……再看看殷若飞小小年纪就在那里认真练字,更觉得心里羞愧。

心里暗下决心不再做这些荒诞的事情,所以对殷锦鸿示意的眼神也当做了没看到。

殷锦鸿看殷酒扬不理会他,只好气呼呼地催促另一个手下。

那个小子得到示意,顿时得意起来。他的身份比殷酒扬不如,只是殷家旁系姻亲,能扒上侯爷家的少爷自觉高人一等。

可惜他身份比殷酒扬更不如,殷锦鸿怎么也是侯府的公子,根本就看不上他,平素也懒得多理会。他自己自然是扎耳挠腮地想要让殷锦鸿觉得他有用,此时殷锦鸿一个眼色,他如何不兴奋。

或许是觉得至此就算是攀上了殷家,不用再受那些冷眼,这小子竟然抖着手抄起了砚台,朝着殷若飞的身上丢去。

孙先生刚刚在青石上站稳,看着屋里吵吵闹闹的,不觉眉头大皱,这哪里还有学堂的样子。转头一瞧,又看到了提着笔默默练字的殷若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到底是他看中的弟子,也罢,他也不求桃李满天下,只要有几个有出息的就行。

正满意地捋着胡须,就看到一个小子悄悄拿起块砚台,作势朝着殷若飞身上丢去,顿时大怒,隔着窗子一声怒斥。

那小子如何不知道这是先生的声音,手忙脚乱之际,砚台转了个圈,反而朝着殷若飞的头脸砸去。

这个转折是众人全都没有料到的,不管是出手的人,还是孙先生,甚至殷若飞。

殷若飞确实是没有注意,他才来学堂第一天,又是默不作声,想着多观察些时日,谁想到这些人是一天都不让他得安宁。

孙先生一声顿喝,着实吓着不少人,待众人反应过来,看到那砚台朝着殷若飞头上飞去,心下各自反应不一。

也多亏了孙先生一声呵斥,殷若飞才发现这到了眼前的危机。本来侧头能躲闪过去,心里一动,反应微微迟缓了一下,让砚台从他额角蹭过。

幸好这小子家里穷,用的砚台也是最最廉价的黄泥砚,若是换了那些上好的石料砚台,恐怕一个头破血流是免不了的。

饶是如此,殷若飞的头上也见了血,砚台里的残墨更是泼了他一身。

看见殷若飞受伤,孙先生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他虽然也算是大儒,但是如何见过这等场面。更别说殷若飞现在是他的学生,人又是在他眼前受得伤,若是侯爷怪罪下来,吃罪事小,丢脸事大,何况他也舍不得殷若飞受伤。

丢砚台的小子全然傻了眼,他当然知道殷若飞的身份,可是为了讨好殷锦鸿,免不得做个出头鸟。可是污了殷若飞衣服,让他丢脸是小事,大不了被责骂一番,砸破侯爷家嫡子的头,这事可就大了……

☆、受伤

受伤

殷若飞的小厮年纪也不大,只比殷若飞大个几岁而已,也是个孩子,看到自家少爷头上血流不止,顿时慌乱的哭了出来。

孙先生看看殷若飞按着伤口的手指缝不断淌血,连忙吩咐人去请大夫,又让小厮去打了干净的水,自己则将人一把抱起,去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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