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2)
“照尘”这名字,本来据说是取“明镜高悬、照彻尘寰”的寓意,这种正大光明的好事,还是给扫花瓣的小和尚好了。
时鹤春这么打定了主意,就把这名字随口一样,不由分说扔给了小和尚,滑下树没了影子。
……
佛塔内,戴着獬豸冠的大理寺卿停笔,看着纸上的墨痕。
秦照尘把笔搁在一旁。
他发现火盆里的寒衣烧完了,就又去取新的,工整折好,一角叫火苗引燃。
他在回想他和时鹤春的事——这一年来他时常这么做,但很少会想起那座寺庙,那太久远了。
童年的记忆,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会十分清晰。
对秦照尘来说,有关时鹤春最清晰的记忆,是十七岁跨马游街,随手把花抛进他怀中的探花郎。
是十九岁就不择手段向上爬,什么事都能做、什么都不在乎的佞臣,二十一岁就挤进内阁,二十五岁就把控武英殿——这人把朝堂搅得一团乱,却又什么都不干,仿佛就是为了敛财。
时鹤春要权是为了要钱,朝堂上下早就行贿成风,愈向上爬银子愈多,用不着抬手,自然有人流水一样往家里送……甚至有人暗中弹劾,宫中的贡品同样有不少,都被时鹤春暗中截下,也弄去了府里享受。
任谁来说,这都是个板上钉钉的奸佞。
这些雪片一样的弹劾,大理寺卿看过不知道多少了,几乎能背出来。
但眼下秦照尘正在想的,也不是这些。
世人都知道他和时鹤春势不两立,知道他活一日,就要同时鹤春斗一日。
朝中暗流汹涌,症结太深,只有先扳倒这肆意妄为的奸佞,才能肃清乌烟瘴气的朝堂。
世人都知道这些,时鹤春也知道,时鹤春还没少给他捣乱……好些次他查案子,查着查着线索就没了,桌上就剩一堆气死人的花瓣。
“生什么气。”时鹤春还不改往树上坐的习惯,揣着袖子喝酒,低头看闯进府上来的大理寺卿,“怎么能怪我捣乱?我和你说,不是这么回事,你查错了……”
……直到时鹤春死后,秦照尘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走时府走得很熟。
熟到仅次于从家去大理寺的路……或者比从家到大理寺的路还要熟。
每次他带着那些气死人的花瓣,闯进时府,闯到那灯火阑珊的院子里,就能在树上找到时鹤春。
他费尽心力查的那些案子,盘根错节、千丝万缕,却桩桩件件都被时鹤春了若指掌。
因为时鹤春自己就站在这洗不干净的朝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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