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方蓉顿时惊醒，如鹈鹕灌顶：“什么，你叫谁妈妈？”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怎么乱认爹妈？”

卫昊天现在不想和方蓉提起，与凶案相关的事情，他只能逮着小孩儿，努力转移话题，转移方蓉的注意力。

可他的所谓努力与用心，在方蓉眼中，可谓是一览无余，她望望香瓜似的孩童，越加绝望，这个孩子，肯定不是她生的，可要是别人生的，这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子，方蓉自问是斗不过的。

小孩儿叫嚣着：“你们这对无良父母，呜呜呜，就知道欺负本宝宝。”

“本宝宝要告诉外婆，你们又欺负我了。”

下人们突然来报：“闻家六兄弟已然处死，那么被他们害死的方家三口，是否要赶快下葬，入土为安？”

小孩儿多嘴一句：“方家三口是？”

下人们见她衣裳华贵不凡，逐高看她一眼，恭敬答复道：“是方德，方德之妻姜氏，还有方德之子方正。”

宝宝遭遇了暴击，一屁股瘫软在地，因为死去的方家三口，不是别人，正是本宝宝的外公、外婆、舅舅。

她绝没有想到，平行时空里，不仅亲妈倒霉，就连亲妈的父母兄弟，也被别人连根铲除了。

宝宝的生存环境过分优越，因为爸爸妈妈的过度保护，而难以想象，人心之险恶，在她的生存环境里，最险恶的人，就是亲妈，以及纵容宠溺亲妈的爸爸，还有继承了父母基因与秉性的本宝宝。

宝宝的眼泪，比珍珠还要圆润，她会一边掉眼泪，一边写诏书：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今夫人云氏，失德疯癫，赐毒酒一杯，杀之。”

“云氏一族教女无方，使天家蒙羞，当灭之九族，以示天理昭彰。”

墨迹未干，小孩儿不断吹气，而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方印玺，上书：皇帝之宝，正面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不过眼尖的卫昊天，却陡然发觉，她的书法，简直是卫昊天本卫的复刻版本。

小孩儿专心致志，加盖御玺，如果说方蓉为父母兄弟报仇，会要求卫昊天休妻，那么小孩儿为外公外婆报仇，就诚意满满，直接毒酒赐死+灭九族！

方蓉要求卫昊天休妻，因为她不是太确信，卫昊天会为了她，而灭掉自己的嫡妻！

而小孩儿之所以下诏，毒酒赐死+灭九族，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习惯了。

权力场上的风云人物，其实都不太在乎人命，谈不上视人命如草芥，但小孩儿自问，家天下，私有制，天下都是她的，那天下人不就是她的财产吗？

小孩儿打打哈欠，将诏书摊开，展示给爸爸过目：“爸爸，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的话，就让人去传旨吧！”

卫昊天：“我有意见。”

“怎么的，我的老婆，你写几个字，就想弄死她啊？”

小孩儿还是很没有自觉性，抬头与他对视：“要不然呢？她的性命，很宝贵吗？比宝宝的外公外婆还要宝贵吗？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说，亲妈是小孩儿的童年阴影，那么外公外婆，尤其是外婆，就是本宝宝的保护伞，是八个大乳奶妈出现之前，唯一的曙光。

卫昊天语塞，他没有想到，在小孩儿的心中，她的外公外婆，居然如此重要？竟然重要过她父亲的嫡妻？

卫昊天沉默良久，方蓉却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昊天也很好奇，他伸长了耳朵，面上却无动于衷。

小孩儿很傲娇：“我叫卫妧（yuan，二声），妧，元女也，因为我是爸爸妈妈的第一个孩子。”爸爸很想二胎三胎，奈何亲妈太过贫瘠，生不出卫妧以外的孩子来。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卫妧都是独生女待遇，三口之家，爸爸妈妈，还有宝宝。

至于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对不起，本宝宝不认识他们。

方蓉难以置信：喂，她今年才十二岁，突然蹦出来一个五岁的闺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卫昊天和颜悦色，继续套话：“宝宝，你就非得杀掉她吗？她毕竟是爸爸的妻子，你为什么非得杀掉她呢？”

卫妧才不受他骗呢！

和爸爸相处三百多年，她比谁都知道，爸爸有多坏，最喜欢骗小孩了。

卫妧好似一只小香瓜，圆润肥满的小身子，散发着哈密瓜的甜香：“她是爸爸的妻子，可爸爸的妻子有无数个，妧妧宝宝的外公外婆，就只有那么一个。”经过天道剧透，卫妧已经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爸爸失去老婆，只会伤心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妧妧，失去自己的外公外婆，却会伤心很多天。”小孩儿抹眼泪，比珍珠还圆润的泪珠，噼里啪啦，撒在卫昊天的心里。

卫妧说的绝对是大实话，卫昊天失去老婆，只会伤心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不再惦记，而小孩儿失去外公外婆，却会伤心很多天。

所以，小孩儿不得不再三强调：“爸爸，你老婆死就死了，原就不值一提，贱命一条，可妧妧宝宝的外公外婆，却不是谁人想害就能害了去的。”外公外婆他们可宝贵了，卫妧小时候，最向往的就是外婆带娃遛弯的美好时光，她可以短暂摆脱亲妈的掌控，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晒晒太阳，见见世面，而不是和坐月子期间满心悲伤怨愤的亲妈共沉沦。

卫昊天表情炸裂，他没有想到，自己高贵端庄的亲亲表妹，在小孩儿的眼里，居然是贱命一条？

卫妧鄙视地望了一眼卫昊天：“要不然呢？她不是贱命一条，又是什么？”

卫昊天压抑着怒火：“你是谁养大的？怎么这么没礼貌？”

卫妧叉腰大吼一声：“我是爹养大的！”

“我爹称帝之后，我就是嫡公主，嫡公主比天大！”

卫昊天：现场有嫡庶神教出没！请问嫡癌公主，你究竟有什么可骄傲的？

卫妧高举着御玺，内心慷慨激昂，这个所谓的比天大，不是说卫妧神通广大，比天道还要牛逼，而是说，卫妧比卫昊天这个天还要大，在家庭地面方面，毕竟亲妈生育方面比较贫瘠，只有卫妧一个孩子，可不得捧着哄着惯着？

所以，在家庭内部，出现了阶级分化，卫妧是大宝宝，爸爸是小爸爸，平日里说话都要和颜悦色，和风细雨，唯恐大宝宝不理小爸爸。

卫昊天深呼吸一口气，实在难以想象，凭自己的教育水平，居然能教养出一个嫡癌闺女来。

卫妧继续喊口号：“我是嫡公主，嫡公主比天大，手握御玺，想砍谁砍谁，想灭谁九族就灭谁九族！”

卫昊天很会抓重点：“御玺怎么会在你手里？没有掌印官吗？”事实证明，这个所谓的嫡癌公主，还是可以骄傲一下的，毕竟手握御玺，又能下诏颁旨，还可以砍人脑袋灭人九族！这待遇，和皇帝的区别不大，不该称她为嫡公主，而该尊称她为“副皇帝”或者“常务副皇帝”。

卫妧失落一瞬：“我妈妈就是掌印官，她每次想灭人九族，都会来找我，让我写诏书，她来盖御玺。”

卫妧怅然若失，其实她多么希望，爸爸不要称帝，他们一家三口，豪门世家的日常，也是很快乐的。

可亲妈哪里肯？

她因为《仙悦酒楼情事》这一篇文章，而沦为众所周知的野鸡，而亲妈为了摆脱野鸡的人设，不得不教唆爸爸称帝，她要告诉天下人：野鸡也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全都看不上我，将我视为污秽，我却非要你们卑躬屈膝，三跪九叩地来朝拜我这个皇后！

于是，爸爸被迫称帝，卫妧被迫小小年纪，成长为嫡癌公主，然后是常务副皇帝，最后是皇太女，只为了满足亲妈的那点子不甘心。

卫昊天转头望向方蓉：“你喜欢灭人九族？这种癖好，可真是特别！”

卫妧：“不要转移话题，诏书已下，快点让人去传诏吧！”

卫昊天：“你光有诏书，要是没有人执行，你又能怎么办呢？”

他抱起小娃子，还是难掩喜爱之情，他没有想到，自己和方蓉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卫妧超级傲娇：“这有什么打紧？本公主背靠天道，天命在身，手书诏书一封，即是天意难改。”人在修仙界，什么最大？当然是天道，以及天道的意志，即所谓的天命喽！还有比这更大的吗？

卫昊天俊脸失笑：“你一个小娃子，扯什么天道，天命，天意？”

可不过几秒钟的光景，就有下人来报：“大夫人云氏已然暴毙身亡，大夫人的娘家，也惨遭天火焚身，九族蒙难，无一幸免。”

方蓉内心一空，她明白，父母兄弟的仇怨，就这样报了。

而卫昊天则两眼一黑，怎么会呢？

不过是小娃儿的几个大字罢了，都不满百，哪里就有这般威力，竟致使旁人九族蒙难，无一幸免？

卫妧的小身子，逐渐从实体化为虚隐，她要走了，因为时间已到，她会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的爸爸妈妈在为立皇太子还是皇太女的事情，而在做着最后的博弈。

而卫昊天，则陡然醒悟：如果不杀云氏，那么方蓉会嫁给他吗？

他却自以为是，以为凭着救命之恩，以及方蓉没有父母兄弟的短处，而能在这段关系里，稳占上风。

可这天下的事情，哪有那么想当然？

现在好了，云氏死了，方蓉也认为他靠不住，而一心两用，纵然现下待在他身边，也还是心有余悸，不会再相信他，而是随时准备着，离开他身边。

是的，卫昊天空落落的衣袖，已经足够说明情况了。

方蓉回到床上，想来一夜好梦，安枕无忧，惟有卫昊天，多少次想告诉她：

“有我护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你只要一直呆在我身边，就没人可以伤害你，我会一直护着你，陪着你，等你长大。”

是的，卫昊天牢记方蓉的年纪，一直很注意和她保持距离。

他想，自己可以等上几年，等她长大。

而在此期间，卫昊天完全可以和别的女人愉快玩耍，效鸳鸯于飞。

方蓉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本就不多，那点不多的信任和依赖，一旦遭遇挫折，就会瞬间烟消云散，半点不剩。

事实证明，像卫昊天那样的男人，最爱的还是妻妾双全，姐妹和睦，一起伺候他。

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方蓉，而除掉自己的老婆，或者，为了自己的老婆，而除掉方蓉。

一棵树，与一片森林，孰轻孰重？

卫昊天不用二选一，他完全可以同时拥有，一棵树和一片森林。

方蓉：“我要上学，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去修仙学院进修几年？”

卫昊天想玩，那就让他玩，但与此同时，方蓉也可以发展几段关系，什么校园恋情，青梅竹马，相知相恋的，不比卫昊天这种妻妾成群子孙无数的老男人香吗？

方蓉：认识不到一天而已，想抽身而退，完全再容易也没有，又没有孩子，就更没有羁绊可言。

卫昊天遭遇了大宇宙的恶意，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脚踏n条船，方蓉这种小闺女也会骑驴找马，一边骑着卫昊天这头花心种马男，一边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要忠贞不二的那种，不要这个脚踏n条船的。

等卫昊天反应过来的时候，方蓉已经发展了师兄一二三四五了，他再要有意见，方蓉直接就说了：“你一丧偶人士，怎么好攀扯我，让我接盘你这个渣男，给你孩子当后妈？”

卫昊天：“你的学费，不用我承担了？”

方蓉：“当然，我有师兄一二三四五，就算想献殷勤，也轮不到你。”

卫昊天气得倒仰，他没有想到，自己妄想妻妾双全的行径，却反而导致了，正妻死了，小妾跑了的恶果。

正妻死了，还顺便带走了正妻所生嫡子，而方蓉，因为嫌弃他不够忠贞，又有一群老婆孩子，哪里肯再嫁给他？

如此，二人分崩离析，也是必然。

原本的一见钟情，最终成了苦果，独卫昊天一人伤感，而方蓉，则跟着师兄一二三四五，在进行着新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