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第59节(1 / 2)
姜母直直地往外看。
外头的阳光真好,斜斜地照进来,顺着掀起的帘子攀爬而上,落在姜肆的手上和脸上,泛着金色的光。
姜母这些年念佛,梦里常见佛光,就像此刻一样,那些佛光攀附在女儿身上,送她到达彼岸。
她吃斋念佛了一辈子,期待着女儿能够在死后也能获得安宁,不再痛苦难安。
即使是多年以后,她也记得那时姜肆下葬,姜家想让姜肆回去下葬,薛准不肯,一定要让她按皇后之礼,住进自己的陵宫里,姜家怎么可能掰得过他的手腕子?只能顺从。
姜母跟着许多其他的命妇们一道进宫,棺椁里分明躺着她的女儿,她却只能和别人一样,随着唱礼太监声音的起落,一哭、二哭、再哭。
连痛哭也不能够。
她总觉得,这是对她的惩罚,罚她和女儿的间隙,罚她畏惧丈夫的威严不和女儿亲近。
既然不肯亲近,那就一辈子都没有再亲近的机会了。
是她的错,是她的过。
姜母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病得起不来身,是不是家中的人都瞒着自己或许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不然自己怎么会回光返照,看见姜肆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迟疑地伸手,想去伸手抱住女儿。
可她看见姜肆脸上怔怔的表情,手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叶清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婆母坐在床边,像是想要靠近,又有些畏惧和后悔,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胆怯。
她怕姜肆有什么异样,连忙伸手去扶姜母,笑着道:“婆母,陛下派来的楚女医来了,叫她给您诊一诊脉吧?”
她提醒她,这是陛下派来的女医,也是她们要帮忙解决身份问题的女孩儿。
但姜母充耳不闻,只是执拗地看着姜肆。
临到进门的时候,姜肆的忐忑已经到达了极致,可进了门,她不知是紧张过了头还是怎么的,忽然便平静下来了。
这会儿叶清将姜母的手扶起递过来,她便认真地垂着头诊脉。
指尖触碰到姜母,还未怎样,她的手腕就被抓住,姜母的力道大得吓人。
她含着泪喊:“二娘!你回来了?”
姜肆从前也被抓过手腕,楚母抓她的时候是想要借势问她要钱,看似是抓住了,其实是将她推开。
姜母抓住她,好像是不敢置信,以为自己死去的女儿回来了,她拼命地抓住她,是想让她回来。
姜肆的手腕发疼,就能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或许是手腕太痛,或许是她太怕痛。
她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怎么也止不住,她总觉得自己幻听,怎么听见眼泪轰隆隆地坠落,砸在地上,溅起尘埃,又将过往的那层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隔阂、掺着记忆一起,砸成了碎片。
姜母放声大哭。
叶清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痛哭,另一个虽然没有哭出声,却也在默默地掉眼泪。
而不过片刻,屋里的哭声惊动了别人,叶清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响,杂乱的脚步声冲进来:“母亲!”
三弟姜淮率先进来,身后跟着默默的姜让。
一进门,姜淮就奔到床边,他来不及看旁边坐着哭的姜肆,而是先去看自己的母亲:“您怎么了?”
他慌张失措:“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您说话,别吓我!”
他又喊姜让:“大哥!”
姜让没动。
从一进来,他的目光就落在旁边的姜肆身上。
嫩黄夹袄,水绿线裙,她的右手被姜母紧紧抓住,左手却无意识地摊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在她的掌心聚成小小的一汪浅洼。
光下晶莹的一团,仿佛能照出许多往事。
——
“哥哥,你看我的眼泪,好像一个池塘。”
“哥哥你怎么不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小少年翻过矮墙,伸手,“不就是被树杈子刮了一下?你快下来,别被看到了,我等会还要去学堂。”
“哦,好吧。”红着眼的小姑娘可惜地把手松开,积攒的那一点眼泪就落进了土里,她张开手,小心地跳进兄长的怀里。
“下次再也不带你翻墙了,爹娘肯定又要骂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小姑娘做个鬼脸:“哥哥是个撒谎精!”
“……”
撒谎精姜让扯下自己腰间系着的帕子,把妹妹刮伤的胳膊绑住,然后去拉她还带着一点潮意的手:“行行行,走吧,先去医馆。”
他叹了口气:“又要迟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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