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好村光[种田] 第144节(2 / 2)
唐墨见势不妙,赶紧招呼量地的乡亲,呼啦啦涌过去劝架,有的劝刘援朝“好男不跟女斗”,有的劝杨彩凤“关起门慢慢商量”,费了半天劲总算将两人拉开。
杨彩凤犹自气咻咻地头顶冒火,不停骂刘援朝榆木脑袋:“现成便宜不捡,活该你们老刘家断子绝孙!”
原来她娘家有户亲戚生了男娃,觉得家中四个男孩太难养,养大了也难娶媳妇,便想找人送出去。
亲戚连亲戚,很快找到了没儿子的杨彩凤,两边一商量,就想把这件事定下,连营养费都不要。
刘援朝不同意:“咱自己家就有四个闺女,养别人孩子干啥?不要。”
他是个倔脾气,咬死了不肯松嘴,可是杨彩凤不知怎的非要养,还鼓动娘家人来助阵。
今天丈母娘和大小舅子都来了,直接把刘援朝气得摔盆砸碗,没吃饭就躲出去了。
这会儿被乡亲们围着,自家那点破事全抖落干净了,刘援朝脸色难看得要命:“造吧,你就使劲造吧!敢把你娘家的小畜生弄回来,我立马摔死他!”
说完猛地将自行车踹倒,扭过头走了。
杨彩凤气得大声哭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呜呜!”
她边哭边捶地,仿佛受了天大冤枉,众人你一言未语地劝慰,唐墨跟着说了句“甭和援朝那狗脾气一般见识”,立刻被杨彩凤狠狠剜了两眼:“你有儿子你不愁!我们没儿子的活该绝户是吧?活该吗!”
唐墨:“……”
他今天就应该窝在板厂起钉子,跑到地里凑什么热闹,哎!
* * *
村西量地的时候,姜冬月正在家里裁衣裳,想给柿子沟的小外甥做两条连脚棉裤。
以前东西少,干啥都得精打细算,每年收完棒子天气转凉后,她就开始拆洗缝补,为一家人准备过冬的棉袄棉裤和翁鞋。
后来条件好了,机织毛衣、保暖衣、丝棉保暖裤慢慢流行起来。虽然没有传统手工的厚实,但穿起来轻便,价格也不贵,姜冬月一扒拉小算盘,立刻顺应潮流赶时髦去了。
婴孩衣物当然也有卖的,可惜不是太贵就是太薄,姜冬月挑来挑去怎么都不满意,索性从卖剩下的秋衣裤里面挑了一套大号的,裁开做衣裳里子。
面子则用唐笑笑暑假做裙子剩的红布,这样里面是带薄绒的棉布,外面是偏光滑的水洗布,穿起来既舒适又好看。
“前胸后肩、腰长腿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姜冬月连续几年没做过连脚棉裤,猛然下手还有些生疏,一边念叨一边比划,半晌才将全部裁片剪出来。
里外比较了尺寸没问题,她便坐到缝纫机前面匡匡匡地匝线,匝一半之后絮棉花,絮满铺平了再匝另一半。
这活儿听起来简单,实际很费工夫,因为新棉花很蓬松,需要撕成一缕一缕地仔细铺,稍不留神就会薄厚不均。
此外,上身的前襟后背和下身的裤腿处要用白洋线穿几遭,和缝被子差不多,可以防止跑棉。
为了让小外甥穿得舒服,姜冬月特意把单股线劈成了两股,全部缝制好以后,还往后腰位置多缀了一块棉布。
乡下孩子养得糙,小时候无论冬夏都穿着开裆裤满街跑,冬天屁股冻青了也不喊冷,被大人们笑称作“娃娃铁屁股”。现在添块布,多少也能挡点儿风。
“呼~总算完工了。”姜冬月活动活动脖子,把那套连脚棉裤翻过来检查,越看越满意,“还行,手艺没落下。”
正要趁热打铁裁第二套,唐墨从外面回来了,叭叭叭地一顿诉苦:“今天援朝和杨彩凤吵架,在地里就干上了,我好心好意劝个架……”
他囫囵个儿给姜冬月学了一遍,末了忍不住摇头叹气:“援朝真不容易,都不知道熬多少天了,两眼全是红血丝,啧啧啧。”
姜冬月和刘援朝两口子都没什么来往,只听得满头雾水:“养娘家亲戚的孩子?真想抱养也得早点儿啊,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不是瞎折腾吗?”
唐墨顿时梗住了:“援朝就比我大两岁……”
“啊?!”姜冬月嗖地瞪圆了眼睛,“不能吧?我记得他们家大闺女好像结婚六七年了,小闺女都比笑笑大一岁,个儿挺高的。”
唐墨挠挠头:“那是援朝结婚早,他有爹妈帮衬,刚满二十就成家娶媳妇了。那会儿我才十八岁,一天天搁木浆厂刨木头,还没相看过呢。”
左右孩子们不在家,唐墨一口气说了个痛快。原来刘援朝和杨彩凤曾有过一个儿子,正是结婚当年生的,白白胖胖十分可爱。
可惜好景不长,养到三个月的时候小孩发高烧,吃药打针都不顶用。杨彩凤就从娘家寻摸了一个跳大神的婆子,给儿子摸骨驱邪、扎针放血。
中医确实有放血治疗这一说,远的不提,郑忍冬就会给食欲不振的小孩扎手指关节处的穴位,渗出半透明积液和少量血丝,效果非常明显。
但杨彩凤找的婆子根本没有正经医生的技术,她念念叨叨地在小孩手指和后背各扎几针,当时看着好转了,夜里却更加严重,不停地抽搐惊厥。
刘援朝心里发慌,半夜抱着儿子来拍门,唐墨也不含糊,立刻骑上新买的二八大杠载人往城里飞奔,两条腿都蹬出了残影。
奈何天不遂人愿,还没赶到医院,那小孩就殁了,身子整个冷掉。刘援朝伤心地在路边嚎啕大哭,看得唐墨也掉了场眼泪,好半晌才摸黑往回返。
活生生的男娃就这样夭折,刘家人自然痛苦,唯有杨彩凤不知怎么想的,竟把唐墨给恨上了,要死要活地不让刘援朝再和他来往。
“冬月你说说,这种事儿能怨我吗?”旧账重翻,唐墨仍有些唏嘘,“那时候人都穷,全石桥村凑不齐一台拖拉机,我上哪儿找车去?找了恐怕也来不及救命啊。”
“……”
姜冬月顿了顿,拍拍唐墨的手安慰道,“甭跟彩凤一般见识,我看她纯粹是心里有气没地方撒,净欺负老实人了。”
这道理唐墨后来也想明白了,但当时真真切切难受了很久。要不是有这一茬横在中间,援朝已经准备跟着他进木匠厂了,他后面也不会和刘建设那老小子搭活计。
不过,“叫她狗咬吕洞宾,自己也没落着好,连三赶四领了几个闺女,计划生育罚得够呛。援朝借了东家借西家,我们平辈的十来个人,数他最显老。”
姜冬月掰手指算了算年份,叹气道:“他赶上严查那几年了。我们村的‘铁拐李’你知道吧?超生欠了一屁股债,毛驴都叫计生办的人拽走了,腿也摔瘸了……”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拉家常,快晌午了才开火做饭,熬小米粥炒豆角。唐墨吃完饭揣着手机出门,继续去地里转悠。
没办法,石桥村按政策是男女老幼每人两亩地,当年由大队登记造册,十分清楚,现在土地确权搞测量,量的则是实际亩数。
通常来讲,实际亩数都比登记的多。因为乡下人全靠土里刨食过日子,不但在分到手的两亩地种庄稼,还在南北地头开垦种菜,河边也要点几粒菜籽……多年耕种下来,家家户户都能添出几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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