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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文易的车下了高速,刘佳慧也敲开了门。邢玉知从猫眼里看见熟悉的脸,打开门就甜甜地叫:“佳慧姐姐。”
刘佳慧是邢文易的文秘,平时帮忙润色通知之类的。她本来以为要出差,没料到邢文易这次开会只带周阳,丈夫都带着孩子回奶奶家了,专心领命过来帮领导干私事,心里其实有点得闲的窃喜。
玉知以前和她见过几次,还算熟。她找了双新拖鞋,又拿了纸杯倒凉茶。外头热得厉害,刘佳慧也不客气,接过杯子牛饮,擦擦嘴夸玉知懂事。边问:“你爸爸去开会,你一个人在家也行?”
“当然可以了。”玉知把客厅的空调打开:“他在不在家都一样。”
“呀,怎么这么说?”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xyushuw u.o ne
“他本来在家的时候也少。”玉知已经吃过早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生性也不勤学,邢文易不在家看管,才不会写作业。只是下午还要去培训学校学新概念英语,此刻桌上摊着一个英语簿子,单词还只抄了三行。
刘佳慧心里把握了一下管教的尺度,商量着来:“你是不是还在写作业?先把作业写了吧。”
邢玉知在外人面前很乐意扮乖,立刻把电视一关做机械性的抄写。刘佳慧有个五岁的孩子,她坐在一边看邢玉知写作业,忍不住问:“这英语班学了有用没?”
“有吧,我们老师还可以。”邢玉知一说到这个就头痛,单词卡片她还没背完,老师抓得严,下午要是听写不出来还要留堂,之前有一次听写从头到脚的人体部位,她死活想不起来脖子是什么,head往下接着就写arm,neck记漏了,留到吃晚饭还没回家。
刘佳慧说:“有小孩去没有?四五岁那种。”
“也有。”
刘佳慧中午翻了翻厨房和冰箱,里头菜不够,她也不清楚玉知的忌口,就带着她去吃快餐,玩了一会儿再去上辅导班。
邢文易下午来了个电话。刘佳慧在看幼儿英语的宣传册子,看了一眼手机就接起来:“邢总。”
“怎么样?”邢文易声音有点疲倦,刚刚下会到招待宾馆,晚上还有招待饭局推不掉,肯定是要觥筹交错到深夜,可他不想喝酒,只想快点回家。
“在上英语班。我在外面等她,下课了再送回去。”刘佳慧问:“您今天回得来吗?”
“回不了,这边要搞招待。”邢文易摘了眼镜揉了一下山根,他有点轻度近视,会议室大了还是需要戴着才能看清所有,只是戴得时间长了就有点视疲劳,鼻托也压出浅痕,有点不舒服。
“我想也是,但是没带挡酒的人,怎么办?”刘佳慧咬了咬下唇,邢文易身边少一个照应的人,这时候应该要有个男秘书更好,毕竟周阳是司机,怎么可能上桌?邢文易一喝多就怕出事,他倒也不会在酒桌上说胡话,就怕一些涉及项目的问题会松动、模糊。
邢文易说:“没事,我这边还有张副总,我们两个相互照应一下,毕竟自家人。”
他有点厌倦这话题,转而问:“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带她吃了麦当劳。”刘佳慧差点没接住这个突然转向的对话,“胃口不小呢。对了,她晚上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要我带到自己家里去?反正我老公这两天带着浩浩去他奶奶家了。”
“无所谓,你问她想怎么样吧,按她想法来。”邢文易看了一眼表:“我先睡一下,要不然没精力支撑到晚上。”
邢文易晚上确实喝得有点醉,被周阳扶回来后往床上一倒,猛然压到什么,在被子里哎呦地叫了一身。一掀开,居然是个女的,只穿了一套香艳的三点式内衣。邢文易太阳穴都猛一跳,立刻打电话给周阳,让他折返回来,把那含苞待放的裸女用床单一包立刻架走,他并不是曾经没遇见过这种事,但习惯了片叶不沾身,洁身自好得很小众。
不同流合污有时候会不会变成一种错?邢文易打电话让人来换床单,没想到床单没送上来,警察倒是先来了。邢文易敞开门让他们搜,里头当然没人。邢文易状似无意地递烟,问:“同志,今天是扫黄?”
“下头才抓了一屋子搞情色直播的。”一个年轻警察忍不住当漏勺,但没接他的烟:“顺便就都排查一下,好,没事了,打扰您休息了。”
这一层风风火火地查完,没想到真抓出一对,不是别人,正是副总张家隆,邢文易和他对上视线,看见他一脸难堪懊悔。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事有鬼,区别在于张副总没能坐怀不乱,裤子都是开的。
周阳半个小时以后气喘吁吁地从安全通道上来:“哥,运气真的好。”
邢文易打开烟盒抽了一支给周阳,两个人在窗边吸烟,居然有劫后余生之感。周阳机灵,没带那女的搭电梯而是从消防通道下楼,警察大概也没看监控,要不然邢文易也要被铐走。邢文易觉得这事情来得太巧合,明显就是有人要构陷。再说,这上头两层都是这次的参会人员,公安怎么会这时候来扫黄?精神文明建设也不能不挑时间场合,要知道里头还住着投资人,招商引资要是被搅黄,怕是纸包不住火,天一亮就要上达天听。
周阳把烟在烟灰缸里轻轻摁掉:“好像是有人举报色情直播,这会不会是有人……?”
邢文易不置可否,他心里大概也知道是谁要害人,只是这样的哑巴亏不能搬到明面上讲。他让周阳去休息,自己找了找关系,打了电话给辖区的派出所、公安分局,商量着低调处理,这事说起来也龌龊,千万不要影响扩大化。
身心俱疲地往床上一倒,床单还没换,上头有陌生的香水味,他很不喜欢。这时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公安或者厂内其他高层,接起来才发现是家里打来的。
“爸爸,你在干嘛?”玉知带着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听得他郁结顿消,全然放松柔软下来。
“我刚刚吃完饭,才到酒店休息,你呢?在干什么?”
“在看电视,等下就睡觉了。”玉知从冰箱里拆出一杯桑葚酸奶,咬开封口、把盖舔掉:“今天佳慧姐带我去吃了麦当劳,晚上在永和豆浆吃的。”
“吃了什么?”
“冰镇甜豆浆,还有凉菜、包子什么的。”玉知眼睛盯着电视机:“那你吃酒,菜好吃吗?”
“一般般吧,没吃多少。”邢文易把眼镜抛到一边,闭着眼睛说:“我等下再下去吃点别的。”
“好吧,那你吃饱了再睡。”
“好,你也早点睡,要刷牙。”
玉知挂掉电话接着看电视,她觉得邢文易声音听起来特别累,也不多聊了。
晚上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是有点害怕,不仅留了玄关的灯,自己的房间也亮着台灯,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可就是睡不着。她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登录QQ却发现章正霖在线。
小玉:你没睡?/疑问
007:no
几乎是秒回。邢玉知翻了个身,趴着和他聊天:“我爸出差,家里没人。”
007:你怕?
小玉:有点。
她又问:“你要不要来我家玩?还是我明天去找你玩?”
007:我来吧,我还没去过你家
玉知把地址发给他,她搬家以后就离章正霖家近了,搭车就三站路,也很容易找。和朋友约好明天上午十点见,心里踏实不少,鬼也不怕了,睡得四仰八叉。
章正霖提前了一点到,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玉知从小区里往门口走,脚步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直到抬眼看见树荫下的章正霖才心虚地快走两步:“这里!”
章正霖额角豆大的汗往下巴滑,玉知看他热得不行,在商店里买了一瓶冰可乐,没想到他在后头幽幽道:“芬达。”
“请你喝还挑嘴。”玉知翻他一个白眼,换了一罐芬达,自己拿一罐七喜,两个人咬着吸管往家走,一路上还得小心翼翼踩着树荫,不愿意让太阳照到一点。
章正霖没话找话问:“到你家玩什么?”
“电脑?我爸的台式你不能动,那是他上班用的,我们可以用笔记本玩。”
玉知摁开指纹锁,有些郁闷地想,这两天都接待了两个人了,次次都要找新拖鞋。邢文易的拖鞋大得像条船,可是玉知的鞋又小了,章正霖只得趿拉着叔叔的大拖鞋。
玉知拿了一片湿巾给他擦汗,她今天早上自作主张从柜子里拿了一床凉席拖到客厅里,铺在地上,这样就可以和章正霖坐在地上搞“空调房野餐”,章正霖也不是空手来的,他提了半边西瓜、两桶薯片,两个人先看了一会儿仓鼠,再坐在地上看着电视分食西瓜、拿出电脑玩了一会儿小游戏。
章正霖刚开始孩哼哼唧唧地说这些游戏太幼稚,最后玩涂指甲油小游戏玩得津津有味,玉知挤都挤不开他,有些怄气:“这么喜欢涂指甲油,你帮我涂一个吧!”
“可以啊,你有没有?”章正霖玩得投入,没想到玉知真从房间里拿出一瓶淡粉色带闪粉的指甲油,是她昨天新买的。
章正霖自以为玩游戏操作得不错,上手也能成功,没想到给玉知涂第一个大拇指就涂出去,只能拿纸巾擦掉重来。玉知嫌他技术不行,两个人攀比起来,玉知扯过他的手开始涂:“我给你展示真正的技术!”
章正霖都要尖叫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涂粉色的指甲油!
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胡闹了大半个小时。邢文易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指甲油味道,稍稍皱了皱眉,进了门才看到一地狼藉和……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他心里清楚这就是玉知的同桌好友章正霖,此刻章正霖站起来看似落落大方实则慌乱非常地叫他:“叔叔好!我是章正霖,是邢玉知的同桌。”
邢文易在地上柜子里都没见拖鞋,赤脚走进来才发现那鞋子正散在地上的凉席边。再一看,怎么两个孩子手上、脚上都涂了指甲油?
邢文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猛跳,那头张家隆还在派出所里拘着,这头的熊孩子也不省心。他忍不住问:“你们……怎么都涂指甲油了?”
“比谁技术好。”玉知扁嘴,那不就是涂完手了又涂脚,四十个指甲盖子涂完了还难分伯仲,她甚至连邢文易的手都想涂满,但她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表情悻悻的。
邢文易其实不太放心她把男同学弄到家里来独处一室,不过这时候也不好开口,只能客客气气地做东道主家长,问:“你们两个还没吃中饭?想吃什么?”
天气热,玉知哪儿也不想去,说:“我想喝冰豆浆,但是不想出门,可不可以送过来?”
邢文易:“没有电话,这样吧,我叫一个粤华餐厅的外送好不好?正霖你吃不吃广东菜?”
章正霖对菜系没什么概念,说都可以,叔叔我随便吃点就行,不要破费。这话讲得很是客气,他在邢玉知面前作威作福,可不敢对人家爸爸乱讲话,况且他觉得邢文易身上有种很强的……用最近在网络小说里看到的词就是……“威压”,很厉害的感觉,他调皮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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