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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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玄舟为她拾起珠钗,小心递回给她。

霜华大为尴尬,这是失了仪态了。她将那枚珠钗攥在手里,没有再戴回头上。

“钗子真好看。”文玄舟笑道,“干净素雅,与霜华姑娘十分陪衬。”

钗子正是当日阿四送她的那枚。今夜是鲁王妃生辰,她怕妆容过盛抢了王妃的风头,因而尽量简单地装扮,发髻上仅簪了那枚珠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知为何,霜华在文玄舟面前竟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她不知自己这种恐惧与害怕的感觉从何而来,只好低了头,转身匆匆走向人群聚集之处。

离开鲁王府的时候,她与司马良人打了个照面。司马良人皱眉上下打量她,脸上是极力掩饰的不喜。

霜华也只好装出倨傲模样,与他擦肩而过,未能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司马凤和阿四已经在沁霜院等着她了。霜华上了马车,低声催促车夫快走。文玄舟这样的人,正是司马凤他们要自己注意的,霜华十分肯定这一点。

马车在夜间静寂的路面上疾步快走,因车身上有鲁王府的纹饰,无人盘查。拐过几道街角之后,车夫见路面无人,便甩了鞭子加快步伐。

谁料车厢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是琴弦乱拨之声。他吓了一跳,立刻勒停马头,回身询问:“霜华姑娘?”

车中隐隐传来呻吟声,他连忙掀开车帘,却见霜华俯卧在车中,一只手搭在琴弦上,竟生生抓断了几根弦。

“霜华姑娘?!”

“头……头疼……”霜华另一只手紧抓着自己脑袋,声音颤抖,“快……送我回去……快!”

马车立刻开始全速奔跑。

班牧从贴身的衣服里慢慢抽出那把刀的时候,站在山路上的三个人同时都听到了马蹄声。

班牧背上尽是冷汗,立刻又将刀子放了回去。

刘大力此时也顾不上钱不钱的事情了,马蹄声从山上传来,是砖窑的方向。他立刻与张松柏等人站在一起,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刻转身藏匿在树丛之中。

来人骑着一匹骏马,恰好停在树丛之外,不再前行。

“张松柏,刘大力,班牧。”那人开口说道,“刘大人有请三位回砖窑商量些事情。”

刘大力和班牧还绷着股气,张松柏却突然松懈下来。他起身当先走出树丛,却不靠近,远远问道:“来者可是马大哥?”

“正是马某。”马上的人看着是个练家子,见张松柏太过警惕,便跳下马,拍了拍腰间,“不必紧张,我身上无刀无剑。”

张松柏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马大哥虽然没有武器,但一双拳头两条腿,足够把我们仨打死好几遍了。”

“是刘大人命我过来寻你们的。他有要紧事要跟你们商量。”那姓马的汉子说话声中气十足,丝毫不惊慌,也不心虚,“不是坏事,是让你们挣钱的好事。”

张松柏知道虽然这人没有武器,但把他们三个揍趴下也不成问题,只好转回身,把刘大力和班牧都拉了出来。三人把尸体仍旧放在树丛之中,随着那人往山上走去。

这个姓马的武人是刘方寸的心腹,叫马永志。刘方寸正是最近才新上任的砖窑管理人,砖窑里的人个个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称一句“刘大人”。但刘方寸眼睛长在头顶上,刘大力和班牧从没见过他,更没有任何接触。

“你怎么和刘方寸攀上了关系?”刘大力问张松柏。

“你以为我们做这些事情,就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张松柏压低声音,眼神有些阴狠,“我为啥说做完这单咱们兄弟仨就走,就是因为刘方寸盯上我们了。”

班牧的冷汗又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人的背影,越看越心惊。

“就是这一次。”张松柏吞了吞口水。

刘方寸到砖窑上任不久,刘小刀死的这个塌方是他经历的第一起事故。与之前那位大人息事宁人的处事方法不同,刘方寸觉得这起塌方疑点甚多,便自己翻阅簿册,并到塌方现场察看细节。张松柏被他找到的时候还不晓得出了什么事,直到刘方寸把一根未烧尽的引线亮在他面前。

但刘方寸没有阻拦,也没有揭发,就连蓬阳那个小捕快到山上查案,他都没有说漏一言半语。张松柏提心吊胆,最后却平安无事。钱没少,事情没多——这太不寻常了,令张松柏生出了恐惧和逃跑的想法。

刘大力和班牧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刘方寸能让马永志来找他们,说明马永志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原本仅属于他们几个人的秘密,无端端多出两个知情人,且还是官家人——刘大力和班牧不似张松柏胆子那么大,一时间脚步都乱了。

刘大力慢慢道:“这是要杀头的。”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盯着前面马永志的身影。

张松柏连忙按着他肩膀,低声道:“别!”

他方才才对刘大力起了杀心,此时却要阻止他,只不过因为害怕刘大力袭击马永志不成,反而连累自己。刘大力性子暴躁,见他阻止自己,一双血红眼睛便盯紧了张松柏:“为什么不动手?”

“若是姓刘的要揭发我们,早就揭发了,何必等到夜黑风高的时候再来找?”张松柏低声道,“我怀疑,他是另有目的。”

刘大力追问:“什么目的?”

班牧一直没说话,此时才小声插了一句:“是……要钱吧?”

“我不要你们的钱。”刘方寸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他在九头山上的居所比砖窑的地势要高,烟尘上不去,因而此处仍旧干净整洁。院子不大,只是管理砖窑时的一个落脚处,房中也十分空荡,唯有四面柜子里放着密密麻麻的簿册。刘方寸就坐在桌后,眯着一双绿豆眼,审视着眼前的三个人。

他久久不说话,张松柏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只觉得房子里的沉默都仿佛有了形状和重量,要把人的脊背压下去。

“我,想让你们帮个忙,做件事。”刘方寸终于开口,这次是开门见山了,“那种塌方,再来一次。”

三人都吃了一惊,齐齐抬头看他。

“死一个人,我给你们六十两。别死太多,十个左右就行。”刘方寸说,“就按照你们之前的法子做,三日之内办好,行不行?”

张松柏呆愣半天,不敢相信。一个人六十两,比之前还要多,而且是在官老爷的罩护之下杀人,可比他们自己来干保险多了。

但,这也仍旧不寻常。

“就这样?”刘大力满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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