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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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司马凤和迟夜白刚刚解决了木棉人事件,听闻盟主林少意正在永安港的工地,便去拜会他。

三人年纪相仿,当年少意盟大火之时和之后的调查中,司马凤和迟夜白都出了大力,林少意将两人看作知交,热情接待。

但工地上着实没什么好东西,林少意便拎出了自己带来的桂花酿。

少意盟的桂花酿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好酒,林少意和迟夜白都很喜欢。喜欢那酒,又恰好心情不错,于是便多喝了几杯。

回来的路上迟夜白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两人步行过桥的时候,他突然拉着司马凤就亲了上去。

司马凤被他吓了一跳,僵了一会儿之后立刻揽着迟夜白的腰,将那个没有章法的吻逐寸加深。

唇舌辗转间,迟夜白品尝到司马凤口中浓醇的桂花酿香气。或者还有其他的,他没想清楚的东西——当时他也糊涂了,只一点点尽力汲取。司马凤已经足够温柔,反倒是他显得急躁。最后吻得狠了,他把司马凤的唇角咬伤,血沁了出来。

迟夜白一尝到血腥味立刻就清醒了,连忙将司马凤推开。司马凤虽然被咬伤了,却还是笑着的,要来牵他的手。

迟夜白窘得酒都醒了,恨不能立刻从桥上跳进郁澜江里。或许是他神情太可怕,司马凤渐渐也敛了笑容,为难又无奈地看着他。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当刻的事情太过可怕了。

“对不住,是我莽撞了。你打我吧。”司马凤知他窘迫与为难,最后是自己低了头,笑嘻嘻地跟他道歉。

迟夜白一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觉头疼。他站在走廊的拐角深深呼吸,一大簇开败了的迎春越过木栏,鸟雀的声音在海棠树上鸣响。司马凤从水池子里走了出来,站在池边远远望着他,表情有点儿呆,又有点儿可怜。

两人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除了彼此父母,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久。迟夜白比司马凤年纪小一点儿,他娘亲生他的时候,司马良人和傅孤晴正好抱着司马凤去鹰贝舍拜访。迟夜白是未足月的孩子,生下来时十分虚弱,从小就很多病。傅孤晴说男孩子练武能强健身体,便常常让他爹娘带他到家里来,跟司马凤一起学武。他的第一个朋友是司马凤,第一次放风筝是跟司马凤,第一次下海也是和司马凤一起,就连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惊悸,也是源于司马凤。

当日两人下海去玩,司马凤水性不好,却要随着他深潜,结果差点儿就上不来了。

已经过了十几年,那时候的恐惧感已经变得模糊了,但只要一想到“他会死”,迟夜白就手脚发凉,冷汗涔涔。

那个吻对他来讲十分可怕,仿佛打开了一道关窍,令他通透,也令他憎厌自己。

司马凤甩干了身上的水,三步两步跳上走廊,朝他走过来。

“还是去吧。”司马凤说,“霜华她们知道你脸皮薄,所以只是在沁霜院听听曲儿看看舞,绝无其他。”

他说着话,还是忍不住动手,把迟夜白肩上的头发都给他拨到后面去了。

“我明日就回鹰贝舍。”迟夜白低声说,“今晚吧。”

为了接待司马凤和迟夜白,霜华夜间拒绝了不少客人。她还跟几个姑娘凑了银子,跟妈妈买下自己一晚上的时间。说是设宴,也只是在霜华房子里摆了一桌子菜,欢喜热闹地吃一顿罢了。

要是接待司马凤,那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可还有一个迟夜白。迟夜白喜欢什么样的曲儿,喜欢什么样的宴席,她们全都不知道,因而越简单越好。

“霜华做的酒酿丸子特别好吃,但她最喜欢做的还是炸豆腐。”珉珠开开心心地把菜端上来,又开开心心地给两人介绍,“豆腐上撒的这些葱花儿是我摘的。我在香珠楼的院子里种了好些。”

迟夜白笑问:“你们那里还能种这些啊?”

“悄么么地种,妈妈不知道。”珉珠笑道,“龟奴倒是晓得的,但他也不说我。只那么一小角的地方。这葱长得可好了,特别香。霜华炸了豆腐之后一定要撒上一些的。”

豆腐是金黄的,上头落着翠绿葱花和浑圆葱白,看上去很是可口。

“霜华她们呢?”迟夜白问,“落座吧,不必这样拘礼。现在你们是主人,我和司马是客人,客随主便。”

“雪芙在蒸饺子呢。”珉珠说,“她做的饺子特别好,今儿晚上做的是鸡肉馅儿的,是她的拿手菜。”

迟夜白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你们都爱做菜?”

“平时没事做,就做菜咯。吃吃家乡菜,感觉也高兴点儿。”珉珠笑道,随后指着门外悄悄说,“雪芙是芳菲集的头牌,霜华是沁霜院的头牌,平时你们都只晓得她俩弹琴唱歌,可她俩也是很有趣的人。”

“我知道。”司马凤喝着酒,笑眯眯地点头。他不让迟夜白喝酒,只给他倒了茶。

迟夜白略略低头,听珉珠叽叽喳喳地讲话。珉珠身上有不太浓烈的香气,妆容也并不浓,所穿的衣服和所佩戴的饰品都十分简单。迟夜白知道这是因为今日宴席里有一个他。这些姑娘们各各舍去了她们卖笑生涯中真正拿手的部分,以另一副面貌出现在这里。

迟夜白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菜肴,头一回感觉到这些女孩子和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是一样的。喜欢同样的东西,热衷同样的东西,只是因为身处不同的境地,才有了各自迥异的命运。

他很惭愧,抬头去看司马凤。司马凤拿着酒杯和身边的两个姑娘讲话,眉目间全无嬉笑和轻佻之意,只当身边的只是普通江湖女子。那两位姑娘显然和司马凤也是熟悉的,笑得毫不顾忌。

“迟少爷,你喝酒吗?”珉珠问,“霜华这里有桂花酿,很好喝,别的客人都喝不到的……”

司马凤立刻跳出那头的谈话,打断了珉珠:“他不喝。”

迟夜白:“……嗯,我不喝。”

珉珠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兴致勃勃地问起迟夜白各种各样的江湖故事了。

“迟少爷,你跟司马少爷都很好。和我们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的。”珉珠说,“尤其是司马少爷,他是珉珠见过的,最好最仗义的男子。他从不胡乱动手动脚,特别规矩,而且很敬重我们。金烟池好多姑娘都喜欢他的,我也喜欢他呀。他就是话本里说的那种大侠,正气凛然的。”

珉珠夸得太过了,迟夜白忍不住笑出声。

司马凤假装生气地看珉珠:“你啊,怎么老对着别人夸我,为何不直接与我讲。”

珉珠神神秘秘地对着迟夜白笑,摇摇头,似是吞下了一肚子的话。

司马凤轻咳一声,招呼珉珠:“别整这些了求你们。珉珠,你家乡那个曲儿好听,给迟少爷唱唱?”

迟夜白:“她家乡是哪里?”

司马凤:“唱了就知道了。”

珉珠笑了一会儿,看看迟夜白,鼓足勇气红着脸开口唱起来。她声音稚嫩清亮,唱着那些山间小调,合着其中情意,颇有些缠绵:

“高台挑起明灯盏,

凤凰飞来心缠缠。

凤凰有朝离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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