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潘又斌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退而求其次地揪住她的一只手按在地上,将匕首比着她张开在地上的手指。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赵大玲狂叫,“照你这么送礼,我没几天就被大卸八块了。”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拔下头上的莲花木簪,“这个就行,这是长生亲手雕的,然后送给我的。你先拿着个,这就足够他‘生无可恋’的了!”
潘又斌有些恋恋不舍地用刀背敲着赵大玲的手指,“那下次……”
赵大玲赶紧堵他的嘴,“下次我再剪一缕头发给你。”眼见潘又斌放开了她的手,赵大玲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头发浓密,够送个十次八次了的吧!
潘又斌志得意满地拿着莲花木簪走了,赵大玲无力地蜷缩在地上。她无法想象长生看到木簪时的心情,是不是比杀了他更难受。对于长生而言,他宁可受苦的自己,也不愿赵大玲受到一点伤害。赵大玲又何尝不是如此,自身肉/体上的疼痛和明知道爱人在受苦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煎熬哪一个相对能够忍受呢?对于她和长生而言,无疑都会选择的前者。她泪流满面地倒在地上,“对不起,长生,让你受这种煎熬。可是你比我坚强,我相信你能够挺住,直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刻。”
晚间的时候潘又斌回来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绘声绘色地向赵大玲描述长生见到那个木簪时痛苦而绝望的神色。赵大玲默默地听着,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说完闲事,该步入正题了,潘又斌拍了拍手,石门打开,一个文书一样的人端进来一个矮几,上面摆着笔墨纸砚。那人向潘又斌行礼后盘腿坐在地上,把矮几摆在身前,铺好白纸,又拿起了毛笔,提笔等待。
照例是一通问询,让她交代萧翊的身份和谋逆的罪行。赵大玲只摇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潘又斌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条只有一指宽的皮鞭,举到赵大玲面前,满意地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惧意,“如你所愿,我今天带了一根皮鞭来,这是用二十几岁老黑牛的皮做的,韧性十足,一鞭子下去便能蹭掉一条肉皮,即便打得皮开肉绽也不会伤筋动骨。”他笑着,仿佛不过是在推荐一款可口的甜品,“要不要试试这种鞭子的厉害。”
赵大玲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岂不是跟剥皮之刑一样了。眼见潘又斌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皮鞭,赵大玲虚弱地伸手挡住脸,“等等,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能不能先聊聊,万一聊崩了再开打。”
潘又斌的鞭子举在空中,鞭稍在半空晃动,他嗤笑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
赵大玲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她记得从前世的心理学文章中看到过,要想跟对方进行交流,就要赞同他的观点,“是的,是的,没有人要求你做君子,我只是觉得这样毫无意义。你看,如果我给你一份口供,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
潘又斌狭长阴霾的眸子带着疯狂的光芒,“口供你是肯定会给我的,这点毫无质疑,不过这顿鞭子是我要额外赏给你这个贱人的。”
☆、第124章 招供
切,招不招供都要打,潘又斌绝对是世上最不称职的审讯者,对他来说审问是次要的,打人才是主业。身后的那个文书不满地撇撇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但碍于潘又斌的身份,还是闭上嘴没说什么。
赵大玲敏感地注意到了那人的神色,意识到他肯定是萧衍的人,心中也有了计较。她是个软弱的人,此刻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她要活下去,长生在等着她,她必须自救,即便真是要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她知道这个文书肯定会将审讯的细节告诉萧衍,于是故意向潘又斌道:“太子把我交给你,让你审问我,但你也太不敬业了,但凡审讯逼供,不应该是威逼加利诱吗?你也不许我一些好处,就让我为你卖命,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潘又斌哈哈大笑,“你这个女人挺有趣,所有的人都怕我,连顾绍恒也不例外,只有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看来我把你留下也是歪打正着。”
文书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赵大玲进一步道:“你们不过是想让我出面指证萧翊,但是我即便出了一份证词拿到皇上面前他就会相信吗?若是皇上要召见我,见我遍体鳞伤,就会知道我是屈打成招,太子殿下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搞不好还会落一个陷害胞弟的罪名。”
潘又斌神色很是不耐烦,“你太啰嗦了,那是太子哥哥的事,他要你的口供,拿到萧翊的短处和弱点,自会有法子扳倒萧翊。这个轮不到我操心。”他目光凶残中带着憎恶,“你不过是个巧言令色的贱人,这种鞭子专门是惩戒你这种人的,好好享受吧!”
赵大玲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顿鞭子是免不了了,便蜷缩在地上,小心地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甩出一道笔直的线,落在了她的背上,即便早有思想上的准备,但剧烈的痛苦还是让她惨叫出来,声音凄厉,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
潘又斌自己也气喘吁吁,眼前翻滚的躯体刺激了他的神经,仿佛一片血雾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切齿骂道:“贱人,贱人……”
疼痛渐渐抽离,以昨日的经验来看这是又要昏过去的前兆,赵大玲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他一直叫她“贱人”,这么个称呼很不一般,她麻痹的大脑冒出一点儿一闪而过的火花。
潘又斌见赵大玲支撑不住了,适时地收了手,颇为意兴阑珊,女人就是不禁打,才几鞭子就要晕了。
赵大玲虚弱地哀求,“不能再打了,再打真要没命了。我招供,我什么都招,你总得给我一个招供的机会把!”
潘又斌仔细看了看她,将鞭子挂在胳膊上,冲着赵大玲扬了扬下巴,“那你就抓紧时间说吧,省得一会儿你又晕过去了。”
赵大玲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冒烟了,鞭子也挨了,血也流了,总得给自己赚点儿好处吧,她舔了舔嘴唇,“要我招供可以,但是我需要水、一些食物、干净的衣服、被褥和疗伤的药。”
潘又斌跟看西洋镜一样看着赵大玲,一举手里的鞭子,“你找死!”
赵大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费力地看向矮几后面那个文书,“这位大哥,麻烦你告诉太子殿下,不是民女不愿配合,实在是刑伤过重,怕是活不过今日了,难以襄助殿下完成大业。”
赵大玲一身是伤地躺在血泊中,视觉效果十分震撼,那人斜了潘又斌一眼,出言劝阻道:“太子殿下还需要她指认萧翊。既然她愿意合作,便不必赶尽杀绝,以卑职之见还是先录供词吧,若是人真让世子打死了,世子爷也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不是!”
潘又斌脸上阴晴不定,须臾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出了门,那个文书也出了石室。不一会儿果真有一个身材瘦高的仆妇带着食盒和被褥衣物进来,她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面色清冷。
赵大玲吃上了一天多来的第一口粥,那个仆妇替她除去碎成布条的衣服,在伤口上涂了药膏,包扎好,套上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整个过程,赵大玲痛昏过去两次,又在伤药的刺痛中醒来。仆妇最后又喂了她些水,赵大玲努力地冲她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面无表情的仆妇目光一闪,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还算小心地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铺好的被褥上。躺在柔软被褥上的赵大玲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递给那个仆妇,这个镯子并不值钱,是友贵家的说女孩子身上没有点儿装扮不好看,于是攒下卖帕子的钱,从走街串巷的货郎摊儿上买了个镯子非给赵大玲戴上。赵大玲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便没有摘下来。
那仆妇目不斜视,跟没看见一样。赵大玲把玉镯塞进她手里,“我不是收买你,而是真心谢你。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喂我喝粥,还给我上药,我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不知哪天就会被那个禽兽打死,这个镯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你若觉得这镯子还值几个钱就留下。若是嫌弃成色不好不值钱,等有机会把它交给我娘,给我娘留个念想吧。”
那仆妇盯着她,眼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那是赵大玲看不懂的。门外传来潘又斌的脚步声,赵大玲不禁哆嗦了一下咬紧了自己的下唇。那仆妇神色一黯,拍了拍赵大玲的手,似是无声的安慰,将那个玉镯藏进了自己袖子,然后起身退了出去。
潘又斌带着刚才的那个文书重新回到石室,文书摆好笔墨,提笔等待。赵大玲清了清嗓子,“我本名叫颜粼睿,生活在千年之后,我在我的那个时空遇到了意外,我以为我死了,结果睁开眼睛却变成了御史府里厨娘的女儿赵大玲……”
虽然潘又斌从丹邱子那里知道赵大玲身份特殊,但是亲耳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觉得很是惊讶。那个文书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笔尖的墨汁滴到了宣纸上,才想起来自己听了半天一个字未写。
赵大玲说说停停,累了就靠在棉被上闭目歇会儿,甚至迷糊一下,醒了再继续说。她曾经看过一本fbi的刑讯书,知道拖延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讲实话,不但讲,还要讲得细致透彻,将每一个细节都交代清楚,能经得起对方的提问。只有这样,当你隐瞒了一部分真相的时候,才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此时,赵大玲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自己的身世抛出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要讲的东西太多,现代的文明与科技,随便说两样,就能把两个人震慑住。文书面前已经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叠纸,赵大玲才刚讲完自己那个时空历史的走向。此刻口干舌燥,举手示意无力继续。眼见赵大玲迷迷糊糊地又晕了过去,潘又斌皱眉问那文书,“马威,你看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不会是编的吧?”
马威兴奋地整理着手稿,“哪有人能编出这样滴水不漏的谎话,这可是千年的历史啊。卑职即刻拿去给太子殿下。世子先不要再刑讯这女子,暂且等候殿下的指示。依卑职之见,这个女子对殿下大有用处。”
潘又斌今日也打过瘾了,便没再继续折磨赵大玲。翌日,赵大玲讲了现代的几场战争和现代战争必备的武器——枪,还画了一个手/枪的草图,详细讲解了各部件的原理用途。反正萧翊说过,以目前这个时空的冶炼技术,是不可能造出枪支来的,赵大玲乐得用这样的现代武器引起他们的兴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至于马威询问她萧翊的事儿,她却一问三不知,装傻充愣,“这么玄妙的事儿,千百年来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若是谁都能穿越,这个世道岂不是乱套了。”
结果潘又斌又给了她几鞭子。赵大玲知道有些事儿打死不能说,所以只是在地上打滚喊冤,“我知道的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们了。没影的事儿,你们让我说什么?与其如此,干脆让马大人写个供状,我画押就是了。”
还是马威拦下了潘又斌进一步施/虐,“且容卑职再去请示一下太子殿下的意见。”
马威带着赵大玲画的草图匆匆走了,昨日的那个仆妇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给赵大玲清洗新添的鞭伤,赵大玲忍不住呜咽着,哭得满脸的眼泪。那仆妇越发地轻手轻脚,处理完赵大玲身上的伤口,还喂了她一些水和粥饭。仆妇做完了这些,收拾东西准备退出去,赵大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哭得像个孩子。门外的潘又斌困兽犹斗一般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好像随时都会举着鞭子冲进来。
仆妇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害怕来,你越怕他,他越会打你。你跟他多说说话,说话能让他放松,便把打人的事儿忘了。”
☆、第125章 山坳
赵大玲没想到她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再抬头时,那仆妇已经退出了石室。潘又斌又进来了,他看上去有点儿狂躁。赵大玲不无自嘲地想,也许是今天没让他打爽吧。看得出,潘又斌也在忍耐,他很想再抽赵大玲一顿,又怕太子萧衍会有别的想法。所以只能有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她,直盯得她毛骨悚然。
赵大玲从来没有像恨潘又斌这样恨过一个人,只要一想到长生,她就控制不住对面前这个人的恨意。她一向是个懒惰又随性的人,因为懒所以觉得恨一个人是件很劳神,也很麻烦的事情。但是对于潘又斌,她却恨之入骨,无法面对。然而此刻再恨,再怕,赵大玲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激怒他。她想起了仆妇临走时告诉她的话,只能轻咳了一声,然后搜肠刮肚地想话题,投其所好吧,从他感兴趣的入手,“其实,刑讯不仅仅是利用各种刑具对人体造成伤害和摧残,这样做比较野蛮,虽然能够达到震慑住对方的目的,但是遇到意志坚定的人也容易让对方产生逆反心理。体罚也有很多,在我们的社会中,比较文明的做法是上铐,就是将犯人双手以一定的角度拷在背后,让他身体的重量落在腰部,用不了一个时辰,他就会觉得腰部跟要断了一样难以忍受。还有一种是不让犯人睡觉,用强光照着他的眼睛,不许他打瞌睡,不停地问他问题,只要他一迷糊就弄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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