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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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子扁着嘴要哭,“我要吃鱼,怎么一口还没进嘴,就没了呢!”

赵大玲劝了友贵家的,又安抚大柱子。大柱子不依,泪花在眼里打转,“我只尝了尝鱼汤儿呢,他们凭什么都拿走了,一个鱼尾巴都不给咱们剩下。”

长生拿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木剑,温言劝慰道:“男孩子不能哭,你看这是什么。”

大柱子用袖子抹去眼泪,激动地语无伦次,“剑,是一把剑,长生哥,这是给我的吗?”

长生把木剑交到大柱子手里,大柱子兴奋地拿给友贵家的和赵大玲看,“娘,你看,是一把剑,大侠用的那种剑。姐,你瞧,我有长剑了,比铁蛋和二牛的刀都好看!”

赵大玲接过来一看,长剑雕得很精细,剑柄上还雕着花纹,顶端有一个镂空的圆孔,“嗯,回头姐姐在剑柄上给你穿个红色的穗子,那样耍起来才好看。”

友贵家的也笑了,“小皮猴子,小心着耍,别把屋里的东西砸了。”友贵家的擦了擦手,“得了,鱼没有,咱们一样得吃年夜饭。”

“年年有余,年年有余,过年当然得吃鱼。”赵大玲从篓子里挑了挑,挑出一条半大的江鱼。

“这边的灶都熄火了,再重新点火熬鱼得几点吃饭啊?算了吧玲子,你兄弟也饿了,咱们凑合一顿,赶明儿再炖一锅鱼,提前把咱们吃的盛出来,省得那群没脸的乱抢。”友贵家的刮刮几个盆底儿,将菜装了盘子,倒是也够一家人吃的了。

“放心吧娘,我一早看见篓子里有这么一条江鱼,刚才熬得都是鲤鱼和鲢鱼,这江鱼是最适合清蒸的,我不用上锅重新熬,上蒸笼蒸一下,一盏茶的功夫就得。”

长生闻言诧异地抬头看了赵大玲一眼。

“蒸鱼多腥气!”友贵家的皱眉道,“就剩几条了,你别糟蹋了那鱼。”

赵大玲笑言道:“大过年的,没鱼不成宴席,您也换换口味尝尝看。”

赵大玲用菜刀在鱼身上划了几刀,放在盘子里,在鱼上抹上一点儿细盐,摆上葱丝姜丝,再倒上清酱和一点儿黄酒。然后把鱼连着盘子放在笼屉里蒸。一盏茶的功夫后,出锅,又在明火上用铁勺烧了一点儿明油,“刺啦”一声浇在蒸鱼上,这就端上桌了,摆在了桌子的正中间。加上别的菜和一盘子枣塔和豆包,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子。

长生看着赵大玲忙碌的身影和那盘清蒸鱼,一晃神,好像回到了以前,母亲也喜欢这样做鱼。然而如今父母俱已仙逝,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人世间。他默默地拿起一个馒头退出厨房准备回到自己的柴房去。赵大玲拉了拉友贵家的衣角,小声央求,“娘……”

友贵家的瞪了赵大玲一眼,才发话道:“长生啊,大过年的,一起吃个年夜饭,图个热闹。”

长生摇摇头,“谢谢赵伯母的好意,我还是回柴房吧。”

友贵家的不乐意了,“一个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让你一块儿吃饭,那是为了谢你给大柱子的剑,你看看大柱子乐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你非得自己回柴房,是不是嫌弃我们娘几个?是不是你仗着自己认识几个字儿,觉得跟我这几个粗人一桌吃饭丢脸了?”

“不是!赵伯母言重了,在下绝无此意。”长生赶紧澄清。

大柱子已经上前拉着长生不让他走,“长生哥,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一起吃吧,尝尝我姐的手艺。”

长生犹豫了一下,方躬身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赵大玲这才放心下来,抿着嘴在一旁笑。友贵家的摇头不已,“听你说话怎么总觉得这么累得慌!”

四个人在桌子的四边坐下来,屋外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增添了一种喜庆的过节气氛。屋外飘起了雪花,屋内却有一股别样的温暖。

“娘,您尝尝这个鱼。”赵大玲给友贵家的夹了一筷子,又加了一块儿鱼腹上刺少的肉给大柱子,“柱子,你也尝尝。”

大柱子扁扁嘴,“不如刚才熬的鱼好吃。”

友贵家的也咂着嘴摇头,“倒是没什么腥味儿,就是太寡淡了,不如熬的鱼入味儿。”

赵大玲充满希望地看着长。长生在赵大玲殷切的目光下夹了一块儿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喃喃道:“跟我母亲做的鱼是一个味道。”

“你娘也这么做鱼?”友贵家的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长生点点头,“家母是江南人士,尤其偏爱这种清蒸的鱼,往往亲自动手烹制。家母说过清蒸鱼看着简单,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候儿,少一分则带腥,多一分鱼肉就柴了。”

“哦,原来你娘也是个厨娘。”友贵家的恍然大悟。长生不知如何接话。

☆、第39章 新年的祝福

赵大玲忙接过话头,“清蒸鱼就要保留鱼本身的鲜味儿,对于肉质细嫩鲜美的江鱼来说,是最好的做法,不会破坏了鱼肉本来的味道,生活在江南一带的人都喜欢从江中打捞上活鱼,然后清蒸。北方人喜欢熬鱼,实际上是因为日常见的都是池塘里捞出的鱼,像鲤鱼、鲢鱼这样的,如果不放重一些的作料会有土腥味儿。”

友贵家的放下啃了一半儿的排骨,诧异道:“你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谁告诉你的?还有,你怎么会做这清蒸鱼的,别说是内院厨房方家媳妇教给你的,我还不知道她们那几个人的厨艺,肯定也不会。”

赵大玲一时语塞,当着友贵家的总不能说是赵友贵教给她的,或是话本子上看的吧。

正想着怎么打个岔混过去,就见长生起身拿出一套木头汤勺和锅铲。勺柄和锅铲的把儿都是一个流畅的弧度,还雕刻着祥云花纹。长生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友贵家的,“承蒙赵伯母多日照料,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便在闲暇之时做了一套厨具,做得粗糙还望赵伯母不要嫌弃。”

友贵家的高兴地接过来,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我那木头汤勺已经裂了,我正要找马管家去要把新汤勺呢。这铲子也好,比铁铲子使着顺手”又细细摩挲了一番,赞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手巧心细,打磨得一点儿木刺儿都没有,哎呦,还雕着花呢,这回锅里的菜粥都显得金贵了。你若能脱了奴籍倒是不愁饿死,只可惜官奴的奴籍在衙门老爷那儿掌管,你这木雕的手艺是浪费了。”

“娘!你说什么呢。”赵大玲推了推友贵家的。

友贵家的也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忙招呼着:“来来来,吃鱼,长生啊,你不是喜欢吃这鱼吗,多吃点儿!”

大柱子吃得满嘴是油,“长生哥,那你送我姐什么?”

赵大玲想到了柴房里看到的莲花木簪,心砰砰跳了起来,带着希望期许偷看了长生一眼,又赶紧低下头,生怕脸上隐藏不住的笑意会被友贵家的发现。

长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所有的心事,半天才轻声道:“在下惭愧,并未为赵姑娘准备什么。”

一丝失望爬上赵大玲的心头,嘴里的鱼肉也变得味同嚼蜡。

“哦,那你对我姐可不如我姐对你好。”大柱子童言无忌,自然而然地说出来。“我姐还给你准备了一床新被子呢,我看见她刚才偷偷放你屋里去了。”

赵大玲很是尴尬,塞给柱子一个刺猬豆沙包,“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友贵家的诧异道:“一床新被子至少要半吊钱呢。死丫头,你哪儿来的闲钱?”

赵大玲只能道:“我前些日子去栖霞阁,帮着三小姐做胭脂水粉,三小姐见我做得用心,便赏了我一吊钱。”

友贵家的赶着念了几句佛,“这三小姐真是活菩萨,出手这么大方!前两天才刚因为你帮着侍弄盆水仙花赏你一吊钱,这又赏钱给你!”友贵家的两眼冒光,“那三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要是能把你调到栖霞阁,那可是你的造化了,梅姨娘是老爷跟前最得脸的,三小姐也最得老爷的疼爱,将来肯定能配个好人家,姑爷肯定非富即贵,如果你能成了三小姐的陪嫁丫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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