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丞相喜当猫爹 第1节(2 / 2)
前十八年宋遂远刻苦正直、一心向学,是天子为太子准备的日后辅臣集团核心之一,然而这一年他荒废学业、拒不为官、流连酒楼、沉迷打猎,甚至盛京赌坊最时兴的玩法,也是宋遂远一手创造。
若他彻底变了个人也罢,偏偏行事态度与往常无二。
他仍是盛京宋大公子,清醒又理智。
宋遂远堕落沦为纨绔之流的名声在外,往昔交好的年轻才俊纷纷离去,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太子周明晏、新科探花杨炽仍在身旁。然多重顾虑下,交集终究不比从前。
周明晏今日前来是为送猫,受身在西北的镇国公世子云休所托,让他千里迢迢送回京的猫见识见识盛京繁华,他当下便想到了宋遂远。
所谓正事办完,周明晏轻点手中折扇,好似闲聊般提起:“杨为清今科中了探花,前些天回元光寺还愿,回来说寺里光景如旧。”
前些年寺里求官的,不止杨炽,还有宋遂远,而今得偿所愿有之,物是人非亦有之。
宋遂远当真放得下?
宋遂远仿佛没听懂太子的言外之意,笑了笑合上信纸:“桑华山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好时节,恰巧我新得的庄子低处山脚,近日可去小住,让阿言见识一番京郊景致。”
元光寺在桑华山上。
此言便是不想再提,周明晏不强求,顺他意思换了话题,只是没明白:“阿言?”
宋遂远将信纸还回去,示意他自行阅览,修长有力的手指收回时勾住阿言的两条前腿把玩。白猫阿言在他腿上很是温驯,甚至打了个滚,一派和谐。
太子伸展信纸,第一竖狂草“阿言乃神猫”,紧接着“万物可食,四方可行……”,简短信笺艰难看完,恍然纸上跃出一形象,张狂少年亲自再三叮嘱收信之人让他的猫玩好吃好。
周明晏:“……”
现下少有人如此不顾礼节,信上内容在两人的意料之外。
宋遂远想着纸上那一手放荡不羁的烂字,真心实意提起嘴角道:“云世子……不错。”
孩童心性,简单纯粹。
周明晏闻言看他一眼,辨别出他并非阴阳怪气,语气真诚。太子殿下仔细叠好信纸,话音赞同:“云休自是好的,身上有盛京难寻的天真烂漫。”
看吧,宋遂远依旧是颖悟绝伦的宋遂远。
仅凭借一封养猫手册便能看清人品。
宋遂远聪慧不假,可惜太子这次的确误会了。
上一世,镇国公兼骠骑大将军及其夫人失踪后,独子云休接管一支轻骑,一战重创夯夷。可惜接任大将军的军官无能,加上军中惑言流传,英勇少年无故消失,直至宋遂远死时都再无音信。
而今云世子尚未入军,镇国公夫夫大抵无意让他子承父志,任由世子体弱顽劣的恶名越过千里,传于盛京。
宋遂远不过是知晓那位小将军。
周明晏说起自家表弟腹中有过多赞语要讲,宋遂远意外耐心听着,两人并未察觉,宋遂远掌心的漂亮白猫揣起爪子,圆瞳露出几分与人无异的得意。
话上劲头,周明晏拉着宋遂远下棋,随墨得了吩咐为二人换上新茶。
新茶与方才不同的香气,周明晏仔细品了品,终于止住夸人的话头,盘着茶杯若有所思道:“口感醇厚,生津回甘,这是何茶?”
“银止。”宋遂远悠悠落下一子,道,“茶叶产自南郇,年初我在茶马市得的那批品质不佳,但滋味不错,杯中是我托商队带回的新茶。”
南郇在大楚西南,境内山高林密,湿热难当,人生存多艰,却无比适宜药草茶叶等物生长。
银止茶是一类新茶,并不如其他久负盛名的茶叶一般被列为贡茶,但其口感实在干净醇香,上一世盛名流传于民间。
上一世继位的睿文帝于茶道钻研不多,在某些人的操纵下,银止茶成为其敛财工具,不仅充实了他们腰包,也助长了南郇野心,导致之后大楚内忧北患之际,被南郇趁机占领南方三镇。
眼前的太子却与当今天子极像,无论爱茶,还是野心。安静落子几个来回,周明晏忽然语气不明道:“银止甚嘉,合该属楚。”
南郇归附大楚四十年,受朝廷扶持,民间贸易往来频繁。或许是时日过去太久,新继位的南郇王忘了陛下当年赫赫威名,自以为羽翼已丰,便迫不及待欲自立称帝,近来小动作不断。
依大楚律,银止茶首先应由南郇上报朝廷,经由户部评估后再决定民间可否自行交易以及是何种方式交易,也有可能这之间新茶被皇帝看上,届时只作御茶。无论何种情形,总归不应是宋遂远在茶马市或托商队能够买到的。
宋遂远没接话,垂眸再落一子。
点到为止。
一盘棋至最后,周明晏皱了下眉头,一下子从严肃状态脱离,他抬手将手中黑子丢回棋奁,起身往外走,朝外呼喊道:“随墨,孤饿了。”
宋遂远并未瞧他背影,稳重地继续落子,胜负定。
棋盘上,少年人意气风发,丝毫不懂隐藏,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风格。
太子不愧是天子与云皇后亲自手把手养大且寄予厚望的皇长子,他或许仍青涩,但已具备成为守成之君的姿态。纵观史册,前无比得上周明晏的储君,只要他未意外而亡,只要知晓往后十余年所出大事的自己偶尔提醒,大楚之盛少可延续百年,百姓免受流离之苦。
他这一世便不算白活。
上辈子宋遂远历经亲眷挚友一一离去,与皇权相争,同豪右世家抗衡,不知心力多衰,死亡对他来说,是遗憾不得,亦是解脱。
上一世劳形苦心,疲惫不堪,故此重来一回,他决然远离庙堂、随心妄为。
虽与太子不曾离心,却对朝事避而不谈,只偶尔作隐晦提点。
好比今日银止茶。
宋遂远稍微闭了闭眼又睁开,屋内只有他一人,便放任自己想大楚,想南郇,想夯夷,本是多情懒散的桃花眼逐渐变得深不可测,右手无意识一下一下摸着猫脑袋。
小白猫阿言方才观棋至半便趴在宋遂远腿上睡着了,被脑袋上略有些重的动作打扰,醒来后不悦地仰着圆脑袋看。
随后……猫毛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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