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东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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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建文帝和吕太后又在争吵, 这一次是为了常升之死。

吕太后冷冷的瞥了一眼大儿子, “皇上不去陪着宠妃, 来哀家这里作甚?”

建文帝说道:“您又擅自行动, 杀了常升。”

吕太后微微吃惊, ”常升不是皇上派人杀的?”

母子四目相对, 互相看不透。

建文帝说道:“母亲不要抵赖了,朕派去秘密调查常升之死的探子发现您的人一直在监视常升。”

吕太后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常升余威尚在,哀家岂敢轻易放过了?但是哀家只是监视, 从未下令杀了常升。不信的话,皇上只管去问那些监视的人。”

建文帝淡淡道:“早就和母亲说过了,您在宫里安享晚年便是, 外头的事情自有儿臣安排。他们都是母亲的心腹, 酷刑折磨到咽气,也不肯承认谋杀常升。”

吕太后连连后退, “你敢!你居然敢杀哀家的人!”

建文帝说道:“不杀了他们, 难道留着继续破坏朕的安排?朕还要费劲隐瞒常升之死的消息, 免得军中常家的旧部心寒。朕给母亲一个月的时间, 把外头所有的耳目爪牙全部召回, 无论是常家还是藩王,亦或是文武大臣, 朕都自有安排,不用母亲操心了。”

吕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 “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你坐稳皇位, 你却嫌弃哀家碍手碍脚?要斩断哀家的耳目?”

建文帝说道:“朕的江山,朕会守护。”

吕太后呵呵冷笑,“说的冠冕堂皇,皇上隐瞒常升之死,其实是为了哄住宫里的老狐狸精吧。可惜啊,皇上真以为自己瞒得住吗?只需哀家一句话,常瑾就会和皇上反目成仇,宁可一死,也不愿留在宫中当瑾贵妃了。”

建文帝心寒,“母亲这是承认杀了常升了。因为杀了常升,就能逼着常瑾死心,将她逼出宫廷。”

吕太后百口莫辩,索性说道:“是啊,是哀家杀了常升,哀家不仅杀了常升,哀家还要除掉所有常家人,哀家今天就告诉常瑾真相,哀家有生之年里,不做别的,专门折腾常家,活的就让他们咽气,连死的也不放过。哪怕她父亲开平王常遇春是开国十大功臣,配享太庙,哀家也会想法子玷辱常遇春的名声,将他的牌位移出太庙,劈了当柴烧。”

建文帝气的浑身发抖。

见儿子束手无策,吕太后顿时觉得心头的窝囊气消失殆尽,哈哈大笑道:“这是哀家的后宫,哀家大半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了,岂能被常瑾一个小丫头占了先?反过来骑在哀家的头上?哀家当年屈居侧室时尚且不服太子妃常氏,如今贵为太后,岂能容忍另一个常氏挑战哀家的权威?”

建文帝说道:“常瑾已经进宫了,她在柔仪殿,您在慈宁宫,井水不犯河水。”

吕太后怒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常家的丫头想继续留在宫中,就要收回所谓名门贵女的骄傲,学会跪舔哀家的鞋尖,否则哀家和她势不两立!”

建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母亲累了,您先歇一歇,想好了再告诉朕答案。”

建文帝走出慈宁宫,吩咐胡善围:“太后最近思虑孝康皇帝,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为了保护太

后安全,从今天起关闭宫门,任何人都不准外出。”

胡善围应下,慈宁宫宫门轰然合上。

宫门关闭的瞬间,建文帝听见了吕太后心碎的哭喊声,心下不忍,脚步一顿,正要回头,又听见吕太后大骂道:“不孝的东西!哀家生你养你有何用!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建文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慈宁宫。

柔仪殿,常瑾在窗下做着针线,是一双布袜,柔软的松江三梭布,细密的针脚,袜子已经缝好了,

常瑾拿着小银剪刀剪去线头。

建文帝进来说道:“针线费眼神,这些活计自有宫人去做。”

常瑾都没看他,继续剪着线头,“又不是给你做的。”

能让常瑾亲手做女红的,只能是她亲手抚养长大的朱允熥了,建文帝说道:“允熥早已成亲生子,有王妃给他做这些贴身的衣服。”

常瑾不耐烦的说道:“我愿意。”

建文帝刚刚和母亲决裂,心下烦乱,禁不止讽刺道:“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未必领情,至今都无法接受你进宫的事实。真是可笑,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一辈子小姑独处,孤独终老,老无所依吗?”

常瑾说道:“我不在乎他领不领情。真正关心爱护一个人,只会觉得自己付出的不够多,从来不会在意对方有什么回报。”

原本又要大吵,不欢而散,建文帝听到常瑾的回答,犹如一股暖流融化了冰峰,夕阳投在常瑾身上,笼罩着一层圣洁温柔的光辉。

是的,母亲生他养他,目的是母凭子贵,获得权力。一旦不从,生恩和养恩都变成了筹码和要挟。

而常瑾不是,她从不计较得失。

建文帝握住了常瑾的手,常瑾夺过双手,“我说的又不是你,激动什么。”

建文帝蓦地将她抱起,动情的说道:“瑾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无论男女,我都喜欢,我都爱他,他也爱我,纯粹的父子父女情,无需任何条件,毫无保留的爱。就像你爱我一样。”

常瑾挣扎着,“我不爱你,我恨你,把我圈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

床榻上,如弯月般的帐钩轻轻摇摆着……

天还没亮,侍女伺候建文帝起床上朝,跪在地上正要给他穿上龙纹袜,建文帝指着昨天常瑾做的那双袜子说道:“穿这双。”

清晨,胡善围给常瑾梳妆,常瑾说道:“告诉燕王,燕王府长史葛诚实为皇上的密探,王府动向,事无巨细都禀告给了朝廷,这个奸细一定要铲除。”

“还有,皇上即将对北平防务动手,任命宋忠去北平屯田为由,把燕王府的精兵调遣去种地。还会把燕王府蒙古骑兵指挥事观童调到京城。北平所有卫所的指挥使都会换上朝廷的人,连山海关也不例外。”

胡善围说道:“记住了。”

常瑾说道:“还有一件私事麻烦你帮忙。”

胡善围问道:“贵妃请讲。”

常瑾的右手按在小腹上,“我不想怀孕,速速找来避子药。”

胡善围一怔,“那东西能够避免怀孕,但是也伤身体的。”

常瑾无所谓的说道:“伤身怕什么?总比将来伤心好。”

盛夏夜,北平城,大报恩寺,占星台。

道衍禅师缓缓拨动着浑天仪,计算星象。徐妙仪对着星空发愣。

“妙仪,你看到没有?天狼星即将升入紫徽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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