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重生(1 / 2)
明月和纪纲负责东北的情报, 藩王自然是他们暗中监督的对象……不过因为徐妙仪的关系, 两人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 甚少有不利于燕王府的情报传到京城。燕地百姓对燕王的敬仰, 稍微添油加醋一点点, 就是收买人心, 图谋不轨。
明月和纪纲熟知锦衣卫罗织罪名的套路,两人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所有可能的坑,使得皇上信任燕王府, 让东宫无计可施。
毛骧闭着眼睛听明月对燕王的评价,就当明月两人以为他听睡了时候,毛骧猛地睁开双眼, “燕王府给了你什么好处?”
明月跪地说道:“标下句句属实, 若有隐瞒,标下愿以死抵罪!不过若说燕地只知有燕王, 而不知有皇上, 那就言过其实了。天下之大, 莫非王土, 都用着洪武的年号, 给朝廷交税,燕地百姓怎么
可能不知道皇上呢。”
毛骧并不看她, 目光落在纪纲身上,“民间如此, 那军队呢?”
纪纲战战兢兢说道:“燕王……燕王军纪严明, 若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坚持原则,不知变通了。洪武二十二年,北平军的司谷刘通贪墨军饷,燕王居然命令刘通持刀,与被克扣的三十名士兵白刃相向,标下当场看见刘通被砍成了肉棍!”
“燕王面不改色,还说若再有人敢贪墨士兵粮饷,就是刘通的下场。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法,军有军法。燕王未免太严苛了。
纪纲明贬暗褒,毛骧其实也听得出来,但燕王这人对别人严格,对自己也是如此,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若有奖赏,大多分给了将士们,从不藏私,这样的藩王忠君爱国,绝非追名逐利之辈。
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燕王越是优秀,东宫就越不安啊!
毛骧早已看透了世情,东宫那些算计他都看在眼里,可是洪武帝一心偏袒东宫,毛骧必须也跟着眼盲装作不知。蓝玉要死了,大明那么多武将也将死于断头台,至于燕王——若不是仅有的父子之情撑着,早就被东宫按上谋反的罪名除掉了。
留下燕王吧,否则好人都要死了。
毛骧心中做下了决定,将蓝玉关于燕王和燕地评价的卷宗翻出来,当着明月和纪纲的面扔进火盆里烧掉了!
明月和纪纲皆是一怔。
毛骧说道:“你们两个若想活命,就要牢记锦衣卫的责任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事。不是查真相,你们呈给皇上的,一定是皇上想要看见的东西。皇上不想见到的——比如这个暗示燕王居心叵测,想和皇侄争位,可能引起皇室骨肉相残的卷宗,你们就要销毁,当做不知。”
毛大人在说什么?明月和纪纲均愣住了。
毛骧继续说道:“因为一旦贸然呈上去,皇上表面不说什么,心里是不愉快的,渐渐的你们失去了君心,不再受到重用,被人排挤出锦衣卫,以前那些遭受冤狱的亲人故旧会群起攻之,痛打落水狗,到时候遭遇反噬,你们会被人啃的尸骨无存。”
毛骧走下座位,站在明月和纪纲中间,一手一个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道:“因为你们是刀、是剑。那些人无法怨恨持刀的人,就将怒火全部对准了刀剑本身。而刀剑唯一的价值,就是得到持刀人的信任和重用,一旦被弃,就是刀剑的末日,所以刀剑无路可退,唯有一路拼杀到最后断剑为止。”
明月和纪纲全身僵硬:毛骧所说持刀人就是皇上!难道……
毛骧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抱着沉重的蓝玉案卷宗进宫觐见皇上了。
毛骧走远了,连马车声都消失了,明月四顾无人,低声说道:“纪纲,毛大人的意思,好像蓝玉案之后,皇上会推毛大人出去扛罪,以平息朝廷的怒火。”
纪纲刚刚从震惊中醒过来,连连摇头说道:“是不是我们想太多了?毛大人是皇上的义子啊,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皇上怎么舍得——”
“蓝玉忠不忠?常升忠不忠?还有即将被抄家的老将宋国公冯胜忠不忠?”明月打断了纪纲的话头,神情严肃,“毛大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我们说这些交心杀头的话,一定是他嗅出了什么不对劲,所以说出这样交代遗言般的话。”
毛骧一手提拔明月纪纲两人,并一直关照有加,两人对毛骧也十分敬仰倚重,并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纪纲猛拍脑袋,“对啊,皇上是天子,天子和我们凡人的感情是不同的。秦王是怎么死的?晋王是怎么死的?还有燕王妃生产三日就被赶出京城,冒着风雪北上就藩,王妃生的儿子也是皇上的亲孙子呢,对亲孙子尚且如此,毛大人只是义子而已,就更不在话下了。”
明月托腮沉思,“不行,我们不能看着毛大人坐以待毙,必须想法子救救他。”
纪纲问道:“怎么救?你我是锦衣卫的人,毛大人一旦出事,锦衣卫肯定会跟着遭殃,我虽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安卵的道理,我们能怎么办?”
明月说道:“现在轮到燕王府还咱们人情的时候了……”
纪纲迟疑说道:“燕王府远在北平,鞭长莫及,真会帮得到咱们救毛大人?”
燕王府做不到,但是明教会啊!只是不方便和纪纲说穿燕王妃徐妙仪和明教的关系。所以明月笃定的说道:“燕王妃可以的。”
且说毛骧将蓝玉认罪的卷宗呈给了洪武帝御览。正如他告诫明月和纪纲的那样,所有卷宗都是洪武帝愿意看到的内容。
洪武帝略看了看,说道:“将这些交给内阁,要他们按照卷宗的供词写一本《逆臣录》,所有蓝玉谋反的党羽都抄录在册,昭告天下。”
洪武帝习惯一切都写在纸上,比如对付儿子们的顽劣,他创造的《御制记非录》,现在铲除“蓝玉党”,又写了一本《御制逆臣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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