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理工男 第4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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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这个好吃又健康嘛, 还不长胖。妈你要不要尝一块, 真的好吃!”她眨巴眨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真诚向李老师推荐。

可惜李老师还给她的只有一脸嫌弃,“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对你们这种年轻人时兴的东西没半点兴趣,我宁愿吃红糖发糕。”

“好吧。”意料之中的拒绝,乔圆圆习惯了,也不沮丧,继续吭哧吭哧地吃她的三十岁生日蛋糕,“妈,你膝盖今天特别疼吗?我听你喊膝盖不舒服都好长时间了,你怎么也不去医院看看,要不明天上午我请半天假,陪你去医院吧?”

李老师但凡听见乔圆圆要请假,反应必定比她的领导还要激烈,“不用!年纪大了都这样,哪用得着为这点破事耽误工作,你别想着找借口不上班啊,这么好的工作你要好好珍惜,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乔圆圆忍不住反驳,“你当年当老师不也挺轻松吗?上半天休半天的,怎么教育起我来就是要勤勤恳恳爱岗敬业了?”

对于两人工作情况的鲜明对比,李老师面不改色地争辩道:“我们那个时候也是苦过来的,现在该你们苦了,你啊,就是过得太舒服了,你这点工作压力算什么?想当年你妈我是挑过煤的,我挑一担煤渣过桥的时候还差点栽倒在河里,要不是我运气好,就没你什么事了。”

“那不也挺好,反正我也不想出生…………”这句是小声咕哝的,万一让李老师听见,少不得又得数落她没良心。

乔圆圆装出个虚心受教的样子,立刻举白旗投降,“那你明天自己去医院检查检查,总是自己在家里乱开药方也不是个事儿。”

李老师对于她的建议从来都听不进去,眼睛都不抬一下地说:“你管好你的事情吧,什么时候能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而且啊,而且你老娘身体好着,还不用你来操心。”

果然,李老师第二天给自己换了个膏药,抖擞精神,依然没去医院看病。

乔圆圆把“两头猪”手链收起来,并没着急戴,钱三平看见她手腕空空也不问,要么是项目上忙得头昏脑涨无暇顾及,要么就是看破不说破,决心当糊涂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过日子。

乔圆圆认为两者都有,但她懒得去猜,只想稀里糊涂地混着。

转眼到五月底,因为区委巡视组抽中了本单位,乔圆圆和方月赵志国几个年轻人几乎睡在会议室,只有“老革命们”淡定从容,准点下班已经算是严格遵守纪律,从来不为工作奉献额外生命。

“老革命们”则美其名曰,“以前我们都把该加的班加完了,现在轮到你们年轻人了,撸起袖子加油干,未来是你们的。”

只有曹姐拆台,私底下炖了鸡汤慰劳单位的几个“倒霉后辈”,在星期六晚上原本应当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用她过分美好的“吃苦”经历安慰他们的幼小心灵,“我们当年一年加二十天班了不得了,钱啊补贴啊那都随便发,还分房,机关小区的房子一百块一平方卖给我们,而且还能贷款,啧,你们现在两千块一个人,这累死累活的,何年何月能买上房啊?我都替你们不值。”

说得加班小组的四个人顿感人生无望,越发沮丧,头都要埋进热鸡汤里。

方月狠狠吐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抱怨说:“我一个借调的,在办公室累死累活,给妈的每个月给我发两千块,原单位还要扣我的绩效,买房的事我现在是想都不敢想。”

曹姐挥挥手,安慰道:“你没事儿,你一个小姑娘,你不用买房,赶紧找个有房有车的男孩子就行了,体制内的小姑娘好找,要求别那么高就行。”说完目光挪到赵志国身上,和核桃似的眼睛里,精光闪闪,“小赵,你最近有没有计划买房子?我们家在老区委的房子想出手,你想要的话,姐姐便宜点卖给你,怎么样?”

赵志国顿时来了精神,问:“曹姐,房子多大,准备卖多少啊?”

曹姐语速极快,机关枪一般得得得发射,“零三年的房子,一百三十平米,四室两厅没有公摊,嗯…………在二楼,没电梯的啊,二楼是黄金位置,再送一个一楼的十五平的杂房,你想用来当车库也行。卖你的话九千八一平吧,位置好,市中心,出门就是商业广场,还是一中学位,接受公积金和商贷哈。”

方月摇着脑袋感慨,“我的天,加上税费一百三十多万呢,我得干多少年才能买得起…………”

乔圆圆这时也抬起头,满脸好奇地问曹姐,“漂亮姐姐,富婆姐姐,你这房子当时花了多少钱啊?”

曹姐被她喊得心花怒放,想也没想就说:“一万多块吧,指标房。”

“哦………………”乔圆圆这一声哦,哦得意味深长,九转回肠,哦完再转过头看对面两个人,方月和赵志国的脸瞬时间阴沉难辨,五味俱在。

接下来再没人想说话,个个都埋头喝汤,以沉默躲避这无望又压抑的人生。

几人喝完鸡汤,正准备洗碗。

曹姐却说不必,“我还要去上普拉提课,这碗就留在办公室吧,我礼拜一再来拿,你们几个加油干,哎,反正干到死也没啥前途,哦不,小赵还是挺有前途的,年轻,男孩子,容易提拔,你俩…………”曹姐指了指方月,又指了指乔圆圆,当然也指到王建明身上,“两个借调加一个女的,年纪还大,真不用努力了,没有必要。别拉着张脸啊你们几个,曹姐我心直口快,说的都是大实话,句句都是为了你们好!好啦我走啦,乔圆圆你赶紧回家休息,天塌了能把你怎么地啊?一把年纪了不懂保养还跟他们几个小年轻一起熬?你熬得起啊?再熬两年真没人要了。”

说完一撩头发,挎上她的gucci酒神包,潇潇洒洒走出空荡荡的政府大楼。

留下四个未老先衰的“加班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方月一下泄了气,趴在会议桌上,一只手捶着桌面,呜呼哀哉,“怎么活啊?你让我怎么活?我还是死了算了,我现在就从窗户跳下去!”

赵志国冷冷提醒道:“窗户钉死了,只能开一条缝,这还是去年你找人弄的,你忘了?”

王建明不忘添油加醋,“是咯,三楼跳下去也死不了人,最多残废,不过残废了也好,就不用上班了,坐在家里拿工资。”

方月大叫一声,“滚滚滚,都给我滚!”

乔圆圆带着怜悯,伸手拍了拍方月,“要不咱辞职去做生意吧,运气好的,说不定两三年就能买房了…………”

这下其余三个人齐刷刷望向她,不可思议地说:“你疯了吧?把体制内的工作辞了去做生意?你妈不得杀了你?”

乔圆圆至此撇撇嘴,不说话了。

连续加班一个月,天天晚上十二点才到家,这一个月时间里乔圆圆和钱三平的联系仅限于微信,谈话内容也少之又少,无非是吃了没?下班没?睡了没?简直像养了个老式电子情人。

转眼到六月,天气热起来,钱三平的项目也进入关键时期,他的话越来越少,乔圆圆倒是从巡查组的魔掌中解脱出来,能够抽出空来思考“他怎么这么冷淡?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之类的爱情终极疑问。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去管钱三平的机械大脑里在想什么,因为李老师彻底病了。

乔圆圆从来没有想象过,铁人李金凤也会有揉着膝盖泪流满面的脆弱时刻。

星期六早上,李老师原本打算一早起床去菜市场抢新鲜货,刚走到楼梯口,向下迈出第一步便发觉膝盖无力,小腿没有支撑,要不是及时抓住栏杆,李老师当下就要团成团滚下楼梯,摔个粉碎性骨折。

她缓过神,靠左腿支撑、双手借力,缓慢地挪回家,一屁股坐在家门口的玄关凳上就开始哭。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乔圆圆,顶着一头乱发,走出卧室看见的就是如此“战后凋零”的场面。

吓得她都顾不上揉眼睛,便一路小跑冲到李老师面前,“妈,你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别吓我啊妈…………”

李老师忍了又忍,望一眼乔圆圆,忍了又忍,这才哽咽着开口说:“妈膝盖真的出问题了,走不了路了,下楼梯都成问题,刚差点脚一崴滚下去…………我腿废了,我是个废人了…………圆圆,妈走不了路了…………”

“你你你你先不着急啊,你等我穿个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乔圆圆慌慌张张回房间脱睡衣,换上针织衫、牛仔裤,拿上车钥匙和钱包正要往外走,瞥眼看见主卧的卫生间里浴霸开得红光外溢,显然是赵学农又在一遍蹲厕所,一边抽烟,优哉游哉享受他的神仙日子。

顾不上其他,乔圆圆冲到门口,把李老师右手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揽住李老师后腰,就靠着自己一米六不到的小身板,硬生生撑着李老师下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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