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毓靜(1 / 2)
因为付毓静给叁府出了个「罢工」的餿主意,皇太子借机将宰府和宗府的六位次相以及宗辅的首相相印尽数收回,令叁府的人少了一大半。同时皇都的食粮已经见底,眼看就要大乱,皇太子和珞王当机立断,一方面从珞王郡运来食粮救急,一方面派出珞賁军接手皇都的治安,让叁府准备给皇太子下马威的计划胎死腹中。左膀右臂相继被卸下,令亚纳加开始审时度势,准备保持中立,不想再干涉皇太子和広族之间的纠葛。
傍晚,付毓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四处闲逛,见到四处都是穿着「珞」字军服的珞賁军,不禁令她又想到了她的第一个男人珞王。
如果当初我已有现在这般能耐,他就不会把我随意予人,我更不会沦落至此。对了,也许他回去后还找过我。付毓静开始胡乱猜想和假设:若是在皇都遇到珞王,他还眷念着我,那我……。
不等付毓静想出答案,突然,一只手大力地将她一把拉到了旁边一个小巷的暗处,她惊骇不已,以为遇到了恶人,当看清楚拉她的是紫发男后,她吁了口气:
「什么嘛,吓我一跳。」她见他的发色并非玫紫,调笑着:「你该不会现在想来一发吧。」她说着用玉腿轻蹭着他,在与他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她已经发现了规律——他只有在情绪激动和欲望高涨的时候头发才会变色。
但紫发男此时的眼神中透着兇狠,他狠狠地卡住她的脖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告诉他了?!!!」
「什、什么?!」付毓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感觉到他的力道已经超出了小打小闹的范围,他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杀气,褐色的眸子中却透着绝望,付毓静顿感不妙,他甚至都等不及回她房里,就将她拉到小巷中说明他已经豁出去了,「不,我没有,我谁,谁也没说。」付毓静只觉得一丝丝的氧气都无法从他的掌下通过,不用看,此刻她必定脸色铁青、眼睛充血,趁着还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急忙解释着,同时死死地抓着他卡住自己脖子的手,试图将其扳开。
紫发男狠狠地看着她,想从她涨得通红的脸色中看出什么,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将手松开。
「咳!咳咳!」付毓静大口地吸着气,却因为吸得太急而呛着了,别人都说倒霉吞口水都会呛着,她是倒霉连呼吸都会被呛!她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现在就回敬他,但她拼命忍住了,在找到更好的出路之前,她还不想跟他撕破脸:「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她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和憎恨,用关心的语气问。
「他知道了。」紫发男的声线带着颤音,「他在疏远我。他准备派我去珞王那里。他一定知道了!」
一听到珞王的名字,付毓静的身子颤了颤,她呵呵一笑:「那你准备怎么办?认怂吗?」
紫发男用愤懣的眼神瞪视着她。
「这么多年,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他说把你踢开就踢开?把你当什么人了?」付毓静冷笑着,「呵,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只祈愿能随时在他身侧,看着他,哪怕他眼中看的是别人,不是吗?可是就这样小小的奢望,他也不愿给你!在他眼中,你始终只是个下人!!却不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付毓静越说越激动,她一步步走进他,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令他也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靠到冰冷的石墻:「怎么了?你对我不是挺横的吗?现在硬不起来了??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应该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如果他不愿意接受,你还顾虑什么?你为他放弃的东西还少吗?既然他把你当下贱的畜兽那般看待,你又何必再为他着想??」
「不是的!不是的!」紫发男别过头,不想面对咄咄逼人的付毓静,他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可是声音却轻微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一定是知道了!」
「呵,若他真的有你对他一半的好,他就不应该不问青红皂白一脚就将你踢开!说到底,他根本就是把你当、弃、子!!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根本没你想的那么重要,不是吗?!」付毓静厉声道,她见紫发男混身发颤,连呼吸都带着抖动,冷哼一声,「呵,你也不过如此,受了委屈就只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若你真要是有种,现在就应该去质问他,他没把你当自己人,你又何必跟他客气?若是我,哼,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听了付毓静的话,紫发男垂着头,斜靠着石墻,双肩不动抖动,拳头已握得不能再紧,他短促快速地呼吸着。
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付毓静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她轻蔑地说着往巷口走去。
突然,紫发男大力将她推开,快速冲了出去,付毓静见状跟了上去,心中暗喜:可有好戏看了!
宰府
皇太子正端详着那把用傲彧的尖爪製成的利刃,他握着银製的刀柄,试着将刀刃刺进案桌,待将它从案桌中抽离,案桌竟丝毫无损,令他更是称奇。
「殿下。」玄泽的声音传来。
皇太子抬起头,见玄泽站在自己前方叁步之遥,他将刀刃放在案桌上,站起身:「玄泽,珞王那边还顺利吗?」
玄泽微微頷首,神情却有些恍惚,他张了张嘴,却鼓不起勇气。
「怎么了?」皇太子向他神色不对,走向他。
听到他这么问,玄泽更不知如何下口,他始终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心中所想和口中说出的竟不是同一件事:「之前殿下说过,想让我在宰府效力,如今殿下已收回了宗辅和六位次相的相印,是否需要我留在皇都?」
皇太子沉沉地叹了口气:「今昔不同往日,叁府九公製的弊端太多,我亦像珞王那样建立榜议製,所以我需要你到他郡上了解更详细的情况,以便全州推广。这样你即可以帮他建立学堂和市场,又能学习建立榜议製的经验,一举两得。」
借口。玄泽在心里说。
「时候不早了,我去下层看看。」皇太子说着走出政堂,刚走过玄泽,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你累了一天,若是困乏,就先回去休息吧。」
你已经连看都不想看我了吗?玄泽垂下眼瞼,他深吸口气,冰冷的空气侵入心沛。
「对了,桌上的那幅画,你替我拿回画室,但不要让杺莯看到,我还没有完成。」皇太子正准备为画中之人点睛时,路离到访,路离刚走,玄泽就来了,现在他准备去下层看看食粮发放的情况,没了心情继续作画。
玄泽望向案桌,的确看到一幅已经快完成的画,而上面还放着一把刀刃,他的脑中突然回荡着一句话: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细想起来,皇太子是什么时候冷落他的?不就是和蒙杺莯在一起以后吗?从那时起,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旁人,两人时时黏在一起。玄泽早有觉悟,知道皇太子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但那时候他并不介意,只求能够在他身边,而现在,他竟然要将他流放外地?!
想到这些,玄泽已经难以抑製心中的愤怒,他猛地抓起案桌上的那把利刃,快步追上前方两米的皇太子。
皇太子正想着食粮发放的事,丝毫没有想到玄泽会对他不利,直到他背心一凉,他低下头,看到刀刃的尖处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
「!!」皇太子早就察觉到玄泽将一些信息告诉给了叁府,从宗辅口中得知他因为做了一件错事而被亚纳加威胁,他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没有明说,只是用小时候自己私自出堡一事暗中提点他,想让他对自己如实告知,不曾想玄泽始终没有开口,他明白玄泽定是泥足深陷,单凭他一人之力已无法抽身,于是才将他派往珞王郡,是想让他脱离亚纳加的控製,没想到这竟让玄泽动了杀机!!
玄泽悲痛欲绝,他从他身上抽出了刀刃,而皇太子已经转身,面对着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他已经感觉到一股鉆心的巨痛从胸膛向全身漫延,而他的身上竟没有丝毫伤痕,他不支地后退了几步,玄泽却并没有停下,他的眼里嚼着晶莹的泪水,口中喃喃道:「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低喃的同时,左手一把揽着皇太子的脑后,额头与他的额头相抵,右手却一次又一次地将利刃刺入他身体。
一阵又一阵巨痛像在身上开了花,创剧痛深已经令皇太子无法使出神能,更令他惊异的是,玄泽的发色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刺入中,已经变成了玫紫色,这时他才明白「阴阳发」的真正含义:
「你、你就是,父亲、父亲……」他一直以为阴阳发是一半紫发,一半其他顏色,没想到阴阳发竟是这般景像。
「是的!!」玄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吼,他想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恨意,可是泪水却已经不断地涌出,他从模糊的视线中看着皇太子已经逐渐变得惨白的脸,「你父亲当年救了我,将我收为伴读,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復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皇太子的嘴唇已经发白,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做,但此刻他已经明白,他已经无法再遵守与蒙杺莯的约定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玄泽推开,一步、一步、一步走向案堂。
至少、至少……。皇太子看着案桌上的画,用仅存的意识走过去。
「咣鐺!」利刃从玄泽的手中滑落,他这才如梦初醒地看着皇太子踉蹌着走向案桌,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做了他这辈子最不应该做的事:「殿下!!」他急忙奔向他,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皇太子已经走到案桌边,而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发白,只能勉强看清楚事物的轮廓。
「殿下!!」玄泽带着哭腔呼唤着他,他已经悔得恨不得将死之人是自己,「我不是、我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已经泣不成声。
皇太子已经说不出话来,虽然他表面没有一丝伤痕,但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鲜血已经从体内的多个伤处溢出,他用仅存的意识和意志伸出颤抖的手,用食指沾了黑色的砚料,慢慢向那幅画移去。
杺莯……。皇太子在心里叫着她的名字,可嘴唇蠕动着,怎么也发不出声,而他的双眼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呼吸从来没有如此困难,身体从来没有那么冰凉,他脚下一软,瘫坐在案桌旁,他甚至能感觉到玄泽已经从身后紧紧地抱着自己,他的体温连同悔恨和悲伤不断传递给他。
对于玄泽,皇太子不知道应该有怎样的心情,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责怪他、埋怨他,此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皇太子的指尖沾着黑色的墨汁,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落到了画中蒙杺莯的眼眸中央,他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在他低垂的眼瞼下,碧波般的双瞳最后定格的是画中的蒙杺莯,泪水漫出,滑过他的脸颊,滴在唇边,只是他的嘴角再也无法为她牵动了。
玄泽抱着身体开始逐渐冰凉的皇太子跌坐在地,感觉到他已经彻底的远离了自己,他悲痛欲绝,眼泪绝堤涌出,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张着嘴,无声的哀嚎。
「怎么了?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吗?现在你已经永远地得到他了,应该高兴才是!」付毓静一直跟在玄泽身后,早就在门外将一切看到眼中,她见皇太子死在玄泽手中,心中暗喜,几乎想迫不及待地去找蒙杺莯,看着她的眼睛,将这个消息告诉她,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着:「对了,你每次叫的不就是他的名字吗?趁着他的身体还没冷,干他啊!」
「滚!!!!」玄泽用全身的力气咆哮着,「滚!!!!你给我滚——!!!」
「呵。」付毓静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他,转身离开了宰府。
虽然付毓静目睹了一切,但她看不到的是,在宰府高处,一只老鹰大小的蓝色鸟儿正拍打着翅膀,不断将玄泽身上如地狱火焰一般跳跃、挥发的黑气尽数吸走,在它被这股黑气笼罩时,身形也在渐渐变大,最终变得有如信天翁大小。在玄泽抱着皇太子椎心泣血、肝肠寸断时,它已经拍打着翅膀飞往了木曜圣殿。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由于珞賁军都在底层发放食粮,这一层已经无人走动,只有街道周围的曜晶石散发着各色光芒。付毓静哼着歌儿往太子府邸走去,她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蒙杺莯面前现身时,在工叫住了她:
「主人。」
「是你啊。」付毓静看着他一张丑脸,好心情顿时少了一半。
「亚大人让我唤你回去。」在工道。
「呵,我现在可没空。」付毓静当然知道亚纳加这个老色鬼叫她是什么事,她冷笑着继续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
在工只能在她身后远远地跟着。
拐个弯后,已经可以看到太子府邸了,这时她看到珞王只身一人站在街上,正失神地看着里面,他穿着一袭紫袍,和她逃离珞王郡那天穿的一样,在四周曜晶石的照耀下,他比以前更加英姿拔萃,令付毓静一阵心跳加速,她想起傍晚玄泽打断她之前的幻想,暗想老天定是要给她一个更好的选择,于是扭动着腰肢走过去。
「珞王殿下。」付毓静面带娇媚,声音慵柔,用眼神引诱着他。
珞王这才註意到付毓静,他蹙起眉头,问:「你是谁?」他打量着眼前这位身上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混身散发着妖嬈、嫵媚、世故的女子,对她并没有印象,更加没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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