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作者牛角弓 第26节(1 / 2)
几天之后,突然有消息说“summer”在佛山办厂的事情遇到了阻碍,据说是有人拿着他们手续上的事情来做文章,紧接着两处仓库一前一后出了事,一个是雷雨天被雷劈了,附近的几处仓房都着了火,虽然抢救及时没有人员伤亡,但物资方面的损失却是不容小觑;另外一处仓房是因为夜班值班人喝酒误事,让一群小偷摸了进去,连夜搬走了不少东西。
盛夏早在接手了珠宝公司的时候,就料到盛河川会有些动作,他其实也是在刻意的想要逼着盛河川有所动作——他不动,盛夏怎么摸他的底?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简单粗暴的闹起来。或者这才是盛河川真正喜欢的方式,以前的种种迂回掩饰,不过是因为他那时的实力还不够。
盛夏把电话扔到一边,不解的问饭桌对面的人,“你说冯家到底图什么?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他当枪使?”
霍东晖把他面前凉了的小笼屉移开,换上一屉刚出锅的热的灌汤包,“吃这个。香菇鸡肉馅的。”
这两天天热,盛夏胃口不好,晚上姜姨都做的清淡。绿豆粥、几样清爽的小菜、两三种包子烧饼什么的。
盛夏夹了一个热包子轻轻咬了一口,摇摇头说:“我要是冯延,从盛河川这里想捞的好处也差不多捞够了。就算以往没法子脱身,这一次也要借着盛河川跟段颖要订婚的机会从盛家的这些麻烦事里退出去。你说他看着也不是那么傻的……”
霍东晖哑然失笑,“想退就能退?又不是买东西,你以为盛河川那么好说话?”
“他都打上段家的主意了,手里还扣着冯延干嘛?”盛夏还是觉得想不透他的思路,“段家明显比冯家更有利用价值,他继续跟冯延搅和在一起反而会惹段家不快,不是得不偿失?”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冯延也算为他鞠躬尽瘁了,怎么就不能发发善心放他一条生路?
霍东晖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谁会嫌跑腿打杂的人多?只要盛河川能把段颖哄高兴,冯家就不是问题。再说段颖虽然是段家姑娘,但毕竟不是当家做主的人。真要办什么事儿,她哪里有冯延这个冯家的当家人好用?”
盛夏冷笑了一下,“冯延既想在我面前卖好,又要紧抱盛河川的大腿来祸害我,这世上哪有两面讨好的事情。”
霍东晖问他,“打算怎么做?”
盛夏说:“当然是卸掉他这条臂膀。”
霍东晖看着他,夹着包子的手不由得一顿,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因为盛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非常冷。
霍东晖不是什么善心人,也并不是替那些人担心。他害怕的,是有一天忽然发现盛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陌生的、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样子。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帮着盛夏搜集那些隐秘的消息。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所有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都由他来做。但他也知道,很多事都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旁观,以及……
暗暗祈祷。
盛河川离开临海的第十天,丁浩成打来电话,说冯家被人举报偷税漏税,贿赂官员,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盛河川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也不是很当回事儿。在临海市的一亩三分地上,谁不知道冯家跟“盛世”的关系?就算真有人举报,市里压不住,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在公众面前走个过场,难道还真的要跟“盛世”做对吗?
盛河川又觉得盛夏天真,果然还是年纪小吗?竟然想用这么拙劣的法子来对付他,也不想想这临海市上上下下哪一处没有他盛河川的人脉?
于是,盛河川该吃吃该玩玩,期间接到冯延求救的电话也不是很当回事儿,随口安慰了几句。丁浩成还留在临海市呢,有他出面,谁还不知道盛河川的意思?
丁浩成也确实不负众望,上上下下打点了一圈,回话说问题不大。哪家企业没有点儿税务方面的问题?只要别闹得沸沸扬扬,就不算什么事儿。
盛河川听他这样说,也就把这事儿放到了脑后。
没想到又过了两天,事情又起了变化。丁浩成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声调都变了。原来税务的人在检查冯家的账目的时候,发现了几笔不正常的支出,警方顺着这笔款子查到了几个混混身上。其中恰好有两个人因为聚众赌博被抓了起来,因为数额比较大,影响太坏,连他们的家人都知道这一次是要严判的。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这两个人便供出冯延,说这位冯公子曾经通过他们俩搭上了一个来临海市躲债的外乡人,让这个外乡人替他去杀一个人。
这个被杀的人,就是冯延的堂弟,他二叔的长子冯涛。
冯涛在两年前出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抢救不及时,死在了手术台上。不久之后,他的父亲和弟弟也移民去了国外。当初的调查报告显示这只是一桩意外,如今突然间变成了凶案,冯二叔和他的幼子一得到消息也匆匆赶回来协助警方进行调查。
到了这个时候,丁浩成也觉出不对了。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以他的能力再想把它按下去却是无能为力了。
第41章 臂膀(二)
入了夏,山中满眼青翠,高大的树木几乎将公路上方的天空都遮蔽了起来。
盛夏望着窗外的景色,轻轻叹了口气,“在这里关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原来山里的景色这么好。”
霍东晖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公路的尽头就是疗养院的正门,很普通的金属感应大门,门上的栏杆粗如儿臂,牢牢的固定在两侧的石墙之中,看着就觉得很结实。一旁的石墙上挂着一块标牌,上书“西岭疗养院”几个大字。
从外表看,这里就是一个搞科研的地方。清雅、清静、不染尘俗。如果盛夏不是跟这个地方有那么深的渊源,只怕连他也要相信这里是个再干净不过的地方了。
罪恶丑陋的东西,往往披着光鲜亮丽的外皮。
世间事,大抵如此。
开车的司机听到盛夏这么说,笑着附和一句,“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拨出一部分资金对西岭的自然环境进行维护。”这个人是霍东云的助理,年纪不大,但言谈举止非常有分寸。霍东晖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跟着会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但也确实方便了不少。
盛夏冷冷笑了笑,没出声。
霍东晖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是当着外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地方。他伸手握住了盛夏的手。也不知是不是车里空调温度有些偏低,盛夏的手有点儿凉,掌心里也仿佛有汗。
霍东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盛夏转过头,很浅的笑了一下。
车子驶到大门口,霍东云的助理向守卫出示了门卡,然后将两位访客径直送到了主楼台阶下。张副院长早就接到电话,说霍总的堂弟要来探望一位生病的故友。所以早早等在那里。见两位贵宾下车,连忙挂着笑容迎了上来。
盛夏看见他心里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当年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他竟然还稳坐在副院长的宝座上。霍东晖说这人跟霍家交情匪浅,看来果然如此。
张副院长把他们送到重症院的院门口,就借着有工作要处理的借口回去了。他虽然不是个人精,但一把年纪了,什么事儿没见过?真要是故人的话,以霍家的权势,哪里还能关到这种地方来?
听到金属门合拢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盛夏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这道门他也曾在白天出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蒙着眼睛,四肢还被皮索牢牢固定在推车上,像一头即将被送去屠宰的肥猪。
霍东晖沉默的拉住他的手。他已经开始后悔答应陪着盛夏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盛夏却没想这些。事实上,在他上午接到那一通电话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纠缠着他的噩梦的一部分,他原以为这个地方永远都只会存在于他的回忆里。
这种感觉并不好,但似乎也没有盛夏预想的那么糟糕。
也许他的恐惧更多的来自自己的回忆,而不是这个地方本身。
霍东云的助理将他们带进了重症院。验过证件之后,守卫打开铁闸门,将他们放进了十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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