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光阴重错之时四(1 / 2)
和少女相望许久,泽田纲吉好不容易在一片沉默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她,视线聚焦于少女置于腿侧的手,「光流,你手受的伤果然是……」
「不是的。与受伤的事无关。」深海光流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并没有伤到手筋,伤口状态良好,师叔也说没有大碍了,就算执起比手术刀要重几倍的东西都不成问题。」
「……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最后,深海光流慢条斯理地给整件事下了评语。
对于少女的话泽田纲吉并不相信,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只是这回看出少年面上自责的少女却似乎不打算继续和对方无言相对。
「上次被火箭筒击中,我没有去到未来,而是回到了过去,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真的都和阿纲你们无关。」少女又看了一眼少年,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说这个的。我还是再想想我们怎么和师父再搭上话,也许就能……」
「不能跟我说吗?」
问句来得突然,语调又陌生,深海光流愣了愣才确定是出在泽田少年之口。
「来之前也是,光流你一直说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们没有关係……」
「怎么可能没有关係啊!」
「我也好,其他人……狱寺、山本、大哥,甚至是蓝波他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泽田纲吉终于抬起头,蕴含某种坚定意志的眼眸定定看向少女。
「虽然可能是多管间事,但是能至少说给我听吗,光流?我真的很担心……」
那个瞬间,深海光流头次在尚未进入死气模式的泽田纲吉眼中,看见了某种类似死气之炎的,令人动容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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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掛在墙面上的摆锤老爷鐘一丝不苟地走着,一片沉默中女孩伸手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单,扭了扭僵硬的颈项,便朝着六道骸的方向望去——她的双眼被绷带包裹,此时大约是靠着方才讲话的声音来源看去——彷彿无声地再次询问:这是哪里?
看懂女孩动作含义的六道骸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收回了自己的手,「kufufu……猜猜看?」
面对这种根本不算是回答话女孩倒也不恼,只是沉默了片刻,竟还真在六道骸的注视之下缓缓地开口。
「被单摸起来没有花纹,因此应该不是在一般的民居,但饭店和旅舍的房里一般不会放置带有摆锤的大型鐘錶,以及枕头和床单上的消毒水味道,细碎的机械运转声……」女孩微微歪了歪头,「很像医院……不,根据配置,推测是拥有一定医疗设备的小房间,类似某个机构内设置的医护中心,比较接近这个条件。」也与她的身体状况需要的住宿条件比较相符。
女孩口齿清晰、条理分明,说起话来不骄不躁,除了童音尚有几分稚嫩圆润,其馀内容语调,无一不是冷静至极,透过蛛丝马跡就把环境猜了大概,轻易就教人感觉到她的异常。
「说的头头是道呢——好厉害呀。」这时,靠在在床边捧颊的弗兰感叹道,「就算年纪还小但是看起来都比旁边的凤梨妖精聪明——师父,请不要再转动手柄了,这样很痛。」
「kufufu,闭嘴。你一说话嘴里漏出的名为愚蠢的病毒就在空气里扩散开来了。」
「并没有这种病毒吧,师父果然是真的年纪大老糊涂了吗……」
女孩静静听着师徒俩插科打諢,出乎意料地起了身——动作十分缓慢,毕竟女孩此时失去视觉,动作慢点似乎无可厚非。
身材娇小的女孩用纤细的双臂撑起身子,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好不容易确认位置,坐了起来,「不好意思,请问您还在吗?」
嗯?默默看着女孩动作,试图辨析对方想干什么的六道骸下意识地应声,接着就看女孩伸出手,朝着声援方向拍过去。
……然后就这么被小手呼了一个巴掌。
六道骸:「……」
弗兰:「……哇喔。」
讲道理,女孩软乎乎的手掌加上软绵的力道根本没有杀伤力,拍上面颊的瞬间根本不可能带来任何疼痛……大概就是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就被个矇着眼的小女孩给打了。
「抱歉……我的力气太大了吗?」透过弗兰状似惊叹的语气词察觉到什么的女孩询问,语音之中有着淡淡的歉疚,「我并不是有意的。」
「……噗哧。」竟然直接说出来了啊。一旁围观目睹全程的弗兰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声了。
听到自家徒弟幸灾乐祸的笑声,六道骸气到差点跟着笑出来,当下觉得就算眼前的傢伙不是故意的也非得给她一点顏色瞧瞧才行。
……毕竟这可是深海光流,放任这傢伙这么放肆地长大了,到时候还得回来气死自己,这又是何苦,倒不如乾脆地掐死她算了。
六道骸冷酷地在内心如此决定。
「我只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遇过……」
女孩的声音染上几分困惑,却没有直接询问对方「你是谁」——毕竟在一开始她便问过这个问题了,此时大约是猜到对方拒绝回答的态度,因此乾脆自己想办法认出对方——细嫩的手指抚上幻术师的脸,小心谨慎地确认对方五官的轮廓,一点一点试图描绘出对方长相。
奇怪的是,幻术师面无表情,静静地任由她动作,纤长的睫毛微垂,偶尔眨眼时便在女孩的手心扫动。感觉到这细微触感的女孩察觉这是脆弱的眼部,动作似乎更小心了些,碰上肌肤的力道轻得彷彿雪花掉落在雪地,若有似无。
女孩被绷带层层覆盖的脸庞,悄悄蹙起了眉。记忆力有块模糊地带,似乎有什么就要自其中撑破屏障爆发出来,却又死死被压抑在脑海的深处。
聪颖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她十分明瞭该如何运用大脑进行高度精密复杂的运算推演,也知道如何将过去的知识和经验有条不紊地整理归纳。然而此时不过是试图回想某些事,脑袋却开始发热,后脑勺彷彿有块地方灼热得彷彿就要烧起来,并且成为燎原大火烧遍经身,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儘管如此,她总觉得现在绝对不能停止思考这件事,不然便再也没有机会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女孩举起的手都微微颤抖时,似乎有谁发出了一声喟叹——彷彿叹息,又好像是自嘲一般的声响。
他将女孩的手给拉下,一面将自己的手掌贴向她的额头。
「……真是自作聪明的蠢蛋。」随着隔着纱布与绷带捂上额头的触感,她对方突然说道,「思考太多当心会变成什么都记不住的傻子。」
彷彿想要确认对方脑子有没有出问题一样,幻术师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儘管鲜少表露情绪的脸蛋此时被掩去大半,仍能从女孩身上的气场感觉到她怔愣,似乎不解对方为何明知故问,「深海光流。」然而彷彿受到奇异的蛊惑,还是回答了。
「你想成为什么?」朦胧之中,她听到对方这么说。语气十分平常,彷彿已经问过无数遍一般。
而她也很自然地回答了,彷彿曾经答过成千上百次一般。
「我希望……能成为一个医生。」她低声喃喃地说,「可以帮忙医治大家的优秀的医生……」
她还没能细想毫无阻滞便脱口而出的「大家」具体到底指哪些人,在越来越曖昧闪烁的意识完全消失前的短暂片刻,她似乎听到对方的声音:「果然是『深海光流』啊。」
这个人的心情好像变好了。模糊中她认知到这一点,最后听到的话是:
「……记好了,我是『六道骸』。」
「下次,梦里面见吧,kufufufu……」
女孩似乎失去了意识,双手垂回身侧,站在床前的幻术师将女孩安置回病床上平躺。
「师父好诈啊,竟然只报了自己的名字就让光姐睡着了。」一旁看着师父动作的小少年开口抱怨,「me也想被光姐记住欸。」
「闭嘴。安静一点。」六道骸毫不留情地阻止徒弟一张嘴继续瞎逼逼,手下竟还不忘替女孩盖上被子,把女孩掩的严严实实不见风。
这看在弗兰眼中就很复杂了,他仔细品了品这股味道,并且思考站在自己这个长期受冷待以及家暴——师父也是父,家暴没毛病——的立场应该做何反应。
「……干得真好啊。」认真思考了半晌的弗兰慢条斯理地开口,总之还是先拍手叫一波好再说。没办法,谁让那是光姐呢,就算变小了这种待遇是应该的,「称职的粉丝就该这样,嗯。」
粉丝滤镜开很足的迷弟弗兰甚至双手各比了个「ok」,以表示自己完全能理解且并支持师父的决定。
「……」于是六道骸第无数次开始在内心质疑起当初的自己,收这个徒是不是真的太过衝动了?这智障玩意又在搞什么鬼?
「真的那么间的话给我滚出去看看外面。」六道骸终究没有对着徒弟开骂,毕竟骂人也是很累的,他也没那个心情跟他瞎扯,「别让讨厌的黑手党过来。」
弗兰张了张嘴,本来想要懟个一两句回去。然而,感觉到什么的他突然转了视线,瞧着门口盯了三秒,幽幽开口:「师父,你跟他们的关係真的不好吗?」连人什么时候会来都清清楚楚,这怕不是暗地里都在关注人家吧。
随着弗兰又被师父爱的三叉戟捅穿了脑袋,医护室门边出现了据说被支开的夏马尔医生,后面则跟着另外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毫无意外的正是威尔帝博士;科学家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方才似乎还一把将门边的杰索直接推到角落,一进门便沉着一张脸看向病床。
「唔,阿流在这里没错吧?可以进去吗?」
「棒球笨蛋你挤到我了,过去一点——还有白兰,谁允许你来多管间事的,这是彭格列的事,你也给我快滚!」
「说是多管间事也太见外了,狱寺君,我也是光酱的朋友喔?啊还有,小衍能稍微挪个位置给我吗?你长得太高了有点碍事呢。」
「是的,白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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