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1 / 2)
鬼仙们的影子又动起来,觥筹交错,嬉笑打闹。黑白无常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却还紧紧抓住贺洗尘的手腕,生怕他逃了似的。
你他妈这些年究竟去哪儿了?!
我要告诉柳爷,还有抱衡君,还有、还有白术和阿蔹!
他们倒在沙发上,眼睛半闭半睁,语无伦次,醉得不成人形。谢必安的温文儒雅和范无救的意气风发,全都成了熏人的轻佻。
事出有因。别来无恙?贺洗尘心里好笑,安抚地揉了揉两个醉鬼利落的短发。他这张脸和黄鼠狼化形的时候长得不太一样,也就鬼差对魂体的感知天生敏锐,瞎猫碰上死耗子,随手一抓把他抓住了。
酒劲上头,范无救哼哼唧唧地嘟囔着,越发攥紧他的手腕:你不能走谢必安清醒不过半刻的脑袋也犯起糊涂,好歹记得挚友重逢,高兴地直傻笑,宝蓝色的衬衫将他的桃花眼渲染得格外柔和多情。
小师叔,咋办呢?苏观火鬼鬼祟祟地半蹲在贺洗尘身后,扫了一圈来来往往的鬼影,掌心冰凉。
贺洗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师叔?
嗨!我六叔是你师兄,我叫你一声小师叔不过分吧?小师叔,你可要罩我!苏观火可怜巴巴地揪住他的衣摆。
贺洗尘神情微妙地点了点头:小九儿,注意点形象,那边有人和你招手,好像是你朋友。
不管他!我就跟着小师叔!满屋子阴森鬼气,苏观火怂得理直气壮。
两个人蹲在小圆桌下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贺洗尘才站起身,仔细望了几眼久别的损友太久了,他难得生出惶恐胆怯,怕物是人非不过黑白无常喜穿华服艳衣的风骚品位一如既往。
他从袖子里摸出空白的黄色符纸,手指蘸取朱砂,龙飞凤舞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贴上范无救的额头,看起来好像封印住沉睡的僵尸。
走吧,小九儿。
小师叔加个微信呗!苏观火嚷道。
贫道没听过微信。贺洗尘断然拒绝。
小师叔你撒谎能走点心不?
两个人扯着不着调的话,路过吧台时,贺洗尘恭谨地向黑发女人颔首,漆黑的双目抬起来,直直地望进调酒师的眼睛里。
安心。贺洗尘也没管他听不听得见,径自笑起来,恣意的容貌越显得年少。
调酒师眉头一皱,警戒地拈了个法诀,黑发女人却撇了他一眼:这些年来我第一次见必安和无救这么高兴,她的手放在木制台面上,红指甲转了两圈,嘚的一声点在圆心,不要打扰他们的兴致。
卢彦放下摇酒壶,冷冰冰的神情和沉在水中的冰块一般无二:我奉命监管诸位地府仙师。特别是被记入黑名单的红名人物。
他的主职是十堤会所调酒师,副业是四方局分局监管部部长,负责维护地府和人间的沟通秩序。活儿还算清闲,可一旦出错,依照分局长那个阴鸷的脾气,能把他塞进地府的油锅煮成烂肉。
黑发女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灯光下的红唇异常妩媚:要不是老板和四方局签了盟约,我非得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泡在黄泉水里煮成汤再给你灌下去。这位主儿也是黑名单上重中之重的红名,笑里藏刀,说出的话常常令人不寒而栗。
卢彦眼观鼻鼻观心,波澜不惊地将调好的鸡尾酒推到她面前:孟仙师,我已经把你刚才说的话录下来发给柳局了。他无视女人瞬间狰狞的脸色,解下黑围裙,长腿一迈,走到睡死过去的范无救和谢必安身旁,用手机照下他们额头上的纸条。
发酒疯的黑白无常,奇怪的道士同修和莫名其妙的公子哥。卢彦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又想到谢必安、范无救和顶头上司的关系,犹豫再三,还是按下通话键。
一分钟后
对方拒绝通话。
卢彦只想叹气,寻思着柳宁要么没带手机,要么就在砍怪。字面意义上的砍怪,妖怪、鬼怪、凡人作怪,只要把篓子捅到四方局分局长柳宁面前,黑白无常早在一旁喝茶候命,不带丝毫含糊。
上司太强势蛮横,实在很让下属头疼。
卢彦思前想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到备注为「四爷白术」的联系人名下。
黑白无常出现异动,疑与一少年道士有关。
他把拍到的贺洗尘的侧颜发送过去,那边很快回了一条短信。
七爷和八爷不会惹事,安心。
安心?那小道士也叫他安心。啧。
卢彦盯着手机上喟然垂眸的贺洗尘,缤纷的灯光从斜前方照过来,那双冷静如古井的双眼闪着玻璃般剔透的光泽。他收回手机,斯文俊秀的面容因为紧抿的唇而显得格外孤高。
***
今夜的下弦月弯成大弓,星星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但苏观火瞧着贺洗尘笑意盈盈的模样,总感觉都掉进他的眼睛里去。
下眼睑的朱砂已经失效,但黑白无常通身的森森鬼气他看得明明白白,逃出十堤会所后瞬间腿不软眼不花,怂哒哒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小道士明面上十八岁,难不成真的被他猜中了,老妖怪披了少年人的皮!
苏观火狐疑地撇了贺洗尘三眼,第三眼被抓个正着。
今儿的事不宜外传,贺洗尘端起长辈的架子,勉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九儿回家睡个好觉,怕鬼的话给你画张破邪咒,一张五十,童叟无欺。
咱俩这交情,都老相识了,打个折呗!
不好意思,免谈。贺洗尘拔腿就走。
苏观火哭笑不得,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扬声喊道:小师叔!我送你!他那辆红色法拉利在一众非黑即白的停车场中分外惹眼。
不必,告辞,有缘再见。贺洗尘头也不回地挥手,高楼大厦的光从他指间一晃而过。
苏观火一时搞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不是孽缘,咂咂嘴便将此事抛到脑后。他也没精神再去鬼混,开着法拉利回到苏家大宅,开门就见自家堂哥神色严峻地站在窗前,似乎在等他回家。
苏谭三十左右的年纪,也是干净清俊的好相貌,提溜出去,在霸道总裁里也是出了名的年少有为。他听见声响,淡淡看了眼狗腿子笑的苏观火,将三天来收集的资料放在桌上。
什么玩意儿?苏观火踢掉鞋,盘腿坐到沙发上。
唉。苏谭揉了揉额角,颠覆世界观的玩意儿。
苏家大宅的鸡飞狗跳都与哼着小曲儿走夜路的贺道长无关。
商业区与城中村可以说是繁华与落寞的对比,这里没有灯火通明,也没有小资情调的饭馆,只有下水道的老鼠大摇大摆地走过街头,灰扑扑的飞蛾撞向脏兮兮的街灯。
贺洗尘踩着板砖的横线,皎皎单脚跳起方格,洁白的裙裾蹁跹,好似一段飞过的月光。
我很高兴,又有点慌。他声线淡然,耳朵尖却红成丹顶鹤的冠羽。
皎皎顿下脚步,倏地笑出声,把他笑得脖子也红透,才正色道:你若不愿见,我便带你走。无论去哪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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