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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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拍掉身上的泥土,笑嘻嘻说:去你妈的。

轻佻得仿佛在戏弄花街少女鬓边的山茶。

安德烈叹了口气,幽怨的目光对上贺洗尘的双眼。

男主角先生,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哎,你这样报答我?

风清月朗,萤火虫早已被凛然的杀气吓得蛰伏在浅水中,蛐蛐蝈蝈儿们闭上嘴,不敢聒噪。贺洗尘向来有恩必报,当下点点头说道:我会给你烧纸钱的,附带一场超度法会,佛教道教任你选择。

他低估了骑士团的小孩,单论战斗力,一百年前的默里根本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敌手。

不愧是最高骑士团。荣耀加身,绝不是浪得虚名。

既然有机会能赢,贺洗尘必得寸步不让。

墓志铭我也已经想好了。莱修摊开手,笑容虚伪,卑鄙的小说家,无耻的吸血鬼德米特利之墓。如何?

神来之笔!贺洗尘赞叹不已地和他击掌,我会找出版社协商出版您手提箱里的手稿,不要担心。两人一唱一和,不怕死的嚣张样倒跟双子似的心有灵犀。

拉法叶默默吐槽他俩恶劣的本质,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简直就是在逼安德烈和他们不死不休。他将长剑横在眼前,却见安德烈愣在原地,低头念念有词。

截稿日期

这个年头拿支笔就敢说自己是作家的勇者多如牛毛,再加上胆敢刊印发行禁/书的出版社实在不多,本就不受市场青睐的安德烈根本找不到合作商。这几天他浪过了头,没写一个字,要是无故拖更,恐怕会被唯利是图的书商踢出合作范围。

可怕!太可怕了!

爱岗敬业的安德烈瞬间面白如纸,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长吁道:抱歉,事出突然,我得先行一步。他扔掉带血的匕首,拎着手提箱优雅地朝贺洗尘施了一礼,再见,男主角先生。等我写完稿,再来找你叙旧。

拉法叶等人不明所以,依旧严阵以待。贺洗尘有心一鼓作气,彻底埋葬这段孽缘。但安德烈要走,他们还真留不住。权衡之下,他同样还以一礼:不必麻烦,再也不见。

什么玩意?就不打了?太草率了吧!拉法叶看了眼几个受伤的同伴,尽管心中积着一团怒火,却清楚自己还没有留下王权的能力。

安德烈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临走前还尽责尽职地为世界和平添堵:赫尔先生,期待你能夺回自己的身躯。他丢下这句云里雾里、似是而非的言语,忽然变作红眼蝙蝠,闪电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夜色正浓,被汗湿的衬衣贴在灼热的皮肤上,后知后觉地有些凉意。贺洗尘如芒在背,顶着骑士团探究的视线,提议道:要不先去睡个觉?

西蒙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茶色的头发沾在脸颊上。他笑着,金色的眼珠子却冷若冰霜:先把事情交代清楚,未成年。

***

格欧费茵驾着驴车慢腾腾从镇上回到教堂时,十字架上的郁金香、朴素的秋千和门前的尸骨都已被安德烈放的一把火烧成灰烬。白衣骑士们收殓了福波斯神父的骨灰,然后分工把摇摇欲坠的房梁拆下来,以防砸到人。

怔愣的格欧费茵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断墙残垣上靠着熟悉的人影,连忙跳下驴车,杵着长柄黑伞吃力地跑过去:赫尔!怎么回事!家里遭贼了?

玛茜眺望过去,推了下眼镜,阴阳怪气地说道:哦豁,回来的时间抓得真巧妙。他的影子压在贺洗尘头上,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威胁意味不言而明。

莱修看他不爽很久了,当即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怼人:就是这么巧。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你老年痴呆吗?

贺洗尘困得听不清他俩说话。昨晚骑士团的头脑派(包括西蒙和玛茜)不遗余力、轮流盘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勉强把缘由扯明白了,几个人便围着篝火你来我往地闲聊。好不容易闭上眼睛,天却亮了。

老实说要快刀斩乱麻,永除后顾之忧,只需把莱修是吸血鬼的秘密抖搂出来。但贺洗尘望着他和朱丽叶一般秀丽的轮廓,想到小姑娘的眼泪,又想到这小子乌漆墨黑的心肝,瞻前顾后,最后只能认栽。

你先休息,他们留给我应付。贺洗尘凑到莱修耳边说悄悄话,两人背靠背,脖子的金锁链垂在肩膀上。他还不知道因为奥菲利亚家中的肖像画,骑士团至少对莱修有足够的宽容。

篝火闪烁到天明,几只夜猫子从安德烈的手提箱聊到花街少女的香气,从动机到杀机,几乎把所有能侃的都侃了一遍。套话也讲究基本规则,西蒙套他的底,贺洗尘何尝不在套他们。

惠更斯老师喜欢罚我们抄书,图书馆的书架里有几条蛀虫我数的清清楚楚。西蒙甩了甩手,你说的芸香草和樟脑都没用,我晚上一边抄书,一边听木头里咯吱咯吱响,就怕塌了砸到我脑袋上。

去年图书馆把书都清了一遍,玛茜挑开篝火里的树枝,说道,没几本完整的。

贺洗尘可惜地啧了一声:我还想去参观呢。

按规定,不是神职人员,一律禁止入内。拉法叶说。

我去求求教宗阁下,也不行么?贺洗尘心想他就摘一束狗尾巴花,用蝴蝶结扎得漂漂亮亮的。这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毕竟贿赂神官不是小罪。

前提是你能见到他。拉法叶不轻易说话,一开口总是一针见血。

西蒙啃着压缩饼干:疯子尤金,王权安德烈,就你这运气,再努把力说不定能成。啧啧,这些资本够你去花街上吹嘘上一年,嘴巴甜一点,姑娘们就会乖乖跟着你走。

别打趣我。贺洗尘只是笑了笑,火光映在他的手背上,明灭不定,我哪敢去见他们。

他认识的是一百年前的默里和奥菲利亚,不是现在的教宗阁下和最高圣骑士长。人们常说物是人非,他们还是好朋友,却不再是当年心心相印的少爷、神父和大小姐。

清晨的阳光驱散薄雾,把洁白的军装上的黑痕污迹照得格外明显。西蒙驱使植物掩盖了烧焦的味道,奥斯卡从废墟中刨出一个铁箱子,砸开锁,里头全是金灿灿的珠宝。

贺洗尘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眼睫毛重重地阖在下眼睑上,又努力抬起,然后又晃晃悠悠地盖住神采暗淡的瞳仁。他动了动嘴唇,嘟囔道:你们别吓到修女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头一歪,直接靠在莱修肩膀上睡着了。

莱修霎时一僵,好像椎骨都被冻成冰块,却没把他推开。玛茜自讨没趣,瞧见拉法叶扶着步履蹒跚的格欧费茵修女走来,也不多待,转头就走。

赫尔没事吧?他怎么了?生病了?老修女的臂弯还挎着一篮香梨,发现贺洗尘呼吸均匀,顿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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