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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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我放手!莱修窘迫得脸都憋红了,一点也没有初见的邪魅狂狷。

偏不!贺洗尘抱着他的脖子在街上转圈圈,笑哈哈地打成一团。

拐角的安德烈愉悦地哼着安魂曲,当夜就把从黑市买回来的锁链拷在两人脖子上玫瑰金,教廷专门羁押叛逃的神职人员的特殊金属,就算是吸血鬼也挣脱不开。

变态!

变态!

浴室的木板门年久失修,只是虚虚地遮住里头的声响。走廊上的灯光透过门缝在墙上留下方形的光影。傍晚刚下了一场雨,天色明净,月光浸在浴缸中,将水波照成深蓝。贺洗尘和莱修坐在浴缸里,一臂之距,脖子上的锁链便拉扯成下弦月的弧度。

你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砍了他?莱修暴躁地问道。

贺洗尘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的伤全好了,也只有跑路的份。

莱修艰难地劝道:其实你不必这么谦虚。

贺洗尘的右脚和左手不能沾水,往前一伸,直挺挺地架在边沿上,笑道:确实有办法把他撵走,但是

莱修不解地望过去。

哈!贺洗尘靠在砖墙上,偏过头,暗红色的眼睛中倒映着凛凛月光水色,你为什么要杀朱丽叶?

莱修呼吸一滞,垂下长长的眼睫毛。

因为对她而言,我不是「莱修」,另外一个人才是。他的语气十分冷静,甚至称得上平淡,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其中的异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湿漉漉的黑发遮住贺洗尘的眉眼,只看抿起的嘴角,不知是喜是悲。

德米特利有一点说得对。莱修心不在焉地鞠起一捧水,恰好盛起一轮明月,掌心的水逐渐从指缝漏到浴缸里,打碎深蓝的水光,水中捞月再怎么虚妄,在执迷的人眼中,都是美好的。

贺洗尘沉默半晌,温和平静地说道:水里的月亮再怎么真切,也只是你的投影。你才是莱修,朱丽叶只有一个莱修。

莱修一时间生出被猜中心思的恼怒,像个被戳爆的气球,咬牙切齿地扯过链子,赌气地将贺洗尘揪到跟前,属于人类的温暖气息咫尺之邀,反而让他畏惧起来:闭嘴!

这可不行,两只蚂蚱共同进退,要说话一起说话,要闭嘴一起闭嘴。论掩饰心事,贺洗尘可比他强多了,哂笑一声,便面不改色地在莱修的虚张声势下,把没说完的计划和盘托出。

不出意外的话,教廷的骑士团会在明天抵达弩思小镇,听说团长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最高骑士继承人拉法叶。

莱修眉头一跳,心头的火气硬生生咽下去,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从哪里来的消息?

你以为我这两天是闲得慌才和福波斯神父讨论《法典》?套话也讲究循序渐进。

莱修不屑地撇了下嘴:那个古怪的神父只对你有好脸色。

噫,是么?贺洗尘倒真没注意。

两人重新坐回原位,哗啦啦的水流溢出浴缸,玫瑰金的锁链恰好拂过水面。潜藏在风中的透明的白鱼溜出门缝,倏地绞住偷窥者的脚踝。

贺洗尘蓦然睁开双眼,目光深静。

总算抓到了!莱修猛地起身。

我靠!你等等我!贺洗尘被锁链拽得差点透不过气。

两人迅速套上外衣,推开门,廊道上却空无一人。

第91章 神之赞歌 Ⅴ

稚嫩的童声回转在空旷的教堂穹顶下,石砌的高墙上嵌着彩色的花窗, 灿烂的阳光朦朦胧照在二十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头顶, 神圣又纯洁。最前排的卡卡罗和弗提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裤,红着脸颊,大声地歌咏神明。

管风琴前的两个黑发青年弹奏出优美庄严的琴声, 碍眼的金锁链仿佛厚重的牵绊将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福波斯质问过其中缘由, 却被安德烈用「是家乡的习俗哦」这样软绵绵的话堵回来。

无所事事的长辈们安然伫立在门口,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 投进教堂中。格兰特低声笑了笑,神色温柔从眼尾纹揉进白发中, 黄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贺洗尘清瘦的侧脸:如若世上存在美好的世界,赫尔便是我的引路人。

酸,牙都酸倒了。格欧费茵修女冷漠地吐槽道,比贵族少爷的甜言蜜语还要酸。

哈哈, 我年轻的时候专门给别人写情书赚两个钱。当然,那是他还没被掳进笛卡尔公馆前的遥远的日子了。

福波斯不置可否:格兰特先生对赫尔似乎十分他沉吟了一下, 才迟疑地说道, 敬重?这个词放在「老者对年轻人」身上,有说不出的怪异错乱。

对待救命恩人,敬重是应当的。

安德烈顿时不满地问道:我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没见你对我有多敬重!

其余三人纷纷侧目,面色怪异。格兰特老爷子愤懑地杵了下拐杖, 冷哼道:德米特利先生何必在我这里找不痛快!他可不相信「是家乡的习俗哦」这样的鬼话, 奈何贺洗尘不让他轻举妄动, 这才忍着没用拐杖锤爆安德烈的狗头。

安德烈闻言沮丧地撇下嘴,转过头又神采奕奕地欣赏朝气蓬勃的唱诗班。小萝卜头们手牵着手,眼睛好像钻石光芒璀璨,他们不懂圣歌里的膜拜,只专注于朗朗上口的旋律。

神佑世人!神佑世人!

歌中这样写道。

真是美好的一幕啊,好像连我也被净化了。银发的青年忽然泪目感叹道,下一秒又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开玩笑的!

格欧费茵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言不由衷可不是好习惯。

每个人对事物的定义都不一样,修女。福波斯望着管风琴前的青年,却见贺洗尘歪过头,靠在莱修肩膀上,笑嘻嘻地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他不禁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花园左右永远毗邻刺眼的荒原。

神爱世人!神爱世人!

拗口的歌词唱得模糊不清。

噫耶!安德烈突然夸张地叫起来,俊美的眉目拧成矫揉造作的弧度,福波斯神父的目光总是黏在赫尔西城身上,让我用最大的善意猜猜看,难不成您对他有什么某种热烈而粘稠、恶心且肮脏的情愫?您的眼光真不好,一般神职人员都喜欢纤细美貌的少年,赫尔西城可比荆棘草还要凶暴。

一个个咄咄逼人的词语从他口中吐出来,仿佛毒蛇咝咝地吐着蛇信子,迫不及待地将毒液侵入到目标的血液中。在贝瑞教堂停留的七天里,他一向早出晚归,言笑晏晏之间措辞优雅、循规蹈矩,此刻却挂起恶劣的笑容,高谈阔论教廷的丑闻,傲慢的姿态令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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