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 2)
以我这一颗真心,来换姑娘的真心,如何?贺洗尘娓娓道来,他姿容俊美,敛目含笑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东亭似是怔了怔,似是不解,嘴里拖曳出一个嗯?字。
姑娘什么都不缺,姑娘缺一个朋友么?贺洗尘问道。
陆子元率先得意地说道:东亭已经有我了,不稀罕你。
少庄主不是朋友,是恩人。东亭没有理会陆子元陡然哀怨起来的脸色和连番的质问,沉吟了一下,嗤笑一声,骄矜地说道,你若是想与我相交,便舍了那黄金百两,那才算真心诚意。
那便舍了吧。贺洗尘没有丝毫迟疑,洒脱异常,不过可能要委屈剑臣了。
施剑臣尚且还在疑惑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就见三人齐齐望来,梗了一下,淡然答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要是比武的话,他还能争一争,但这劳什子的美人心,他本来就不抱任何期望。
反正华山都赤字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赤几年。华山之巅满怀期待的师父要是知道他这么个想法,恐怕得破口大骂逆徒!
回岐枝馆的答复我不会写上你的名字。东亭说道。
那便不写。
你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回报。
交朋友本来也不是为了回报。贺洗尘无所谓地喝了口冷茶,
东亭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时才显现出几分少女的娇憨来。
她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哦,还是有一个的,一直哀怨地看着她的陆子元算一个。
当年东亭声名不扬,被倚春楼的妈妈送上台拍卖的时候,还只是浪荡的万剑山庄少庄主陆子元给她赎了身,却不带走,只是说一句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台上故作从容,我看了实在可怜。东亭无依无靠,没有离开倚春楼,陆子元得空,有时便来看她跳舞。
对于东亭而言,陆子元确实不算朋友,他们不曾交心,不曾相知,怎么算得上朋友呢?她尊敬、感激陆子元,可以为陆子元去死,但这绝不是出于朋友情谊,只是恩情而已。
你今晚本是为了岐枝馆的试题而来,若要与我为友,不是与你的初衷相悖么?东亭慢条斯理地问道。
哈,见了东亭姑娘一面,黄金万两也只是阿堵之物罢了。东亭姑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便想再多见几面,若能交上朋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贺洗尘权倾过天下,也曾一舟一蓑,坐而垂钓,他年少轻狂过,也垂垂老矣过。无数次的轮回如过往云烟,如今的他淡淡然,唯心而已。
每个人见了我,也想再多见几面。东亭的话说得颇有些咄咄逼人,圆润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似乎在防备着居心不良之人 。
一声轻叹拂起了微光尘埃。
好吧,我认输。贺洗尘郁闷地摊手,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如此多疑?你便说吧,这个朋友是交还是不交,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也不必试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这么做就便这么做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真要说个中原因,那也只是我乐意,懂不?
贺洗尘的脾气其实不是特别好,暴躁起来能把楼顶掀翻。他讨厌别人接二连三的试探,讨厌无意义的合群的言语行为,两三句话就能搞定的事非要扯什么连篇累牍,不遵守的人就是不合群。去你的不合群,他早已过了合群的年龄,偏不喜欢妥协。
但他已经过了心焦气躁的年纪,现在的他已经能自如地游走人间,不会被一些傻不拉几的人和事气得发疯。同样,他对喜欢的人和事也更多出一丝耐心,
明月走到身后的窗外,柔和的月光倾洒入屋,将神色坦然的贺洗尘照得恍若云中君子。
素来无欲无求的天下第一美人东亭姑娘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容颜璀璨,接着端起桌上的冷茶:是我多心了,将自己看得太重,又将你看得太轻,愚不可及!
贺洗尘也拿起茶水,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不,女孩子谨慎一点是好事。而且我再次确定了,东亭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的没看走眼而发自内心地愉悦起来。
你也很有意思。东亭抿了一口茶,顿了顿,叫道:洗尘。
俊美的公子与倾城的美人含情脉脉地对视,同时心照不宣地错开眼神,
被冷落的陆子元:???当我不存在的吗?就这么洗尘东亭地叫起来了?
陆子元捂着胸口咳了一声,忽然不打招呼一把抱起贺洗尘。贺洗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天色已晚,大家还是各回各家,明天再聚吧!他的确有些伤到了元气,精神不振,只想快点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再说。本来是想在东亭这蹭上一宿,如今遇上损友,凑合凑合挤一张床也行。
贺洗尘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陆子元翻了个白眼,十分没有武林盟主的风范。
唧唧歪歪些什么!东亭要睡觉了!他训道,一脚踩上窗户,轻功一展,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小伤小伤!
继续嘴硬吧你。贺洗尘无情地挤兑。
指路,别叨叨!
左转!
靠!你吓死我了!
两人吵吵嚷嚷地拌着嘴。施剑臣急忙对东亭告辞,追了上去。
施少侠,你怎么忍得了这个人!陆子元见他赶了上来,扭头不可置信地质问。
贺先生很好。他目不斜视,淡淡应声。这个夜晚,武林盟主光辉正义的形象已然崩塌。谁能想到万人景仰的武林盟主是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怎么可能!陆子元瞪大眼睛。
呵。
东亭扶着窗沿,听着他们逐渐远去的絮絮声,突然探出大半身子喊了句:明天见!
明天见!陆子元喊道,施剑臣也小声地回应。
贺洗尘抬起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
更夫敲着梆子,被这几声吼吓得瑟缩一下,树上的萤火虫飞起,蛐蛐叫得清风徐徐。
望着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棋盘般的街巷,东亭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掩上窗。
临安城内的武侯庙中,卧在房梁上闭目安睡的冼方平忽然睁开双眼,望向倚春楼的方向。
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纸上写着「小方平儿,救命之恩,不必相报,日行一善,当如是也」。黄浊的纸张上散发着淡淡的苦药味和绿豆糕味?
冼方平死死盯着那个带着促狭捉弄意味的小方平儿,写下这张纸条的人恐怕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她没有故意掩盖自己的性别,却也不屑于专门去澄清江湖上的错谬,只是重重地哼了一下,不甚在意地将纸条团了团塞回怀中。
明日再找陆子元打架 !
第11章 天下第一⑥
八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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