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穆罕默德札法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下(1 / 2)
冷静下来,像泰勒说的那样冷静下来。
休士顿试着在脑中思索相关案例,但一片空白。他试着推开那扇不需要id卡就能打开的门,但映入眼前的是同样延伸的空间。一般而言该怎么做?待在原地等待救援?不对,想想马修当时说了什么:
「她会把周围的事物给引入那个空间中,只要能在我们的老家进去,就不会找不到她。」
那时在汽车旅馆,对方的确是这样说的。但疑惑却又接连不断的像泡泡般,在自己心中生成某种帐幕,他为什么会信任马修这毫无根据的话语?而从未进入基金会的对方,是怎么如此肯定?更重要的是,身在基金会好几年的自己,为什么对这些一窍不通?
在哪里?如果有的话,是在哪里?
休士顿拋开那些想法,他至今仍记得指挥官告诉自己不能被负面情绪给打倒,他必须振作起来,然后找到出路。手臂越来越痛,休士顿咬紧下唇,他伸出完好的左手摸上墙壁,触感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弯曲食指敲了敲,厚度和那种坚硬感也并无不同。
他翻找自己刚刚买下的东西,然后发现唯一能做的只有土法炼钢。
休士顿深吸一口气,他撕下该死的麵包,然后洒在地面,接着打开一扇门继续往前走。如果和最开始马修所说的一样的话,越往前走,前面的场景肯定会变化——
而离开的办法,一定是找到艾利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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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害死所有人怎么办?
葛雷格很常想到这样的问题,通常都是在面对人形异常的时候,就算对方是个根本无害的项目——譬如一个能吸收被接触者所有病痛的孩子,被编号为scp-590,睁着无辜的双眼坐在收容室内,而他们这些研究员隔着玻璃窗望过去——他也曾这样思索过。应该说基金会的每个人都曾这样想过。
现在他看着马修,想着自己在最开始竟然是思索着,同情这个因为基金会失去一切的人。为对方的每个行为找到一个藉口,却从未想过他该会是个多危险的傢伙。
他没办法说自己该代替泰勒执行任务,因为对方才是这方面的专业。泰勒在出行前看过来,她将那头金色捲发髻成包头,整张脸都绷得死紧,她挺直腰桿说:「我会把他带回来。」
「泰勒,」而葛雷格叫住对方,他说:「以你自己的性命为优先。」
他换来的回应只有点头。
在马修的指示下,他看着泰勒在夜色中出门,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而葛雷格看向仍直盯电脑萤幕的马修——他可以拿枪抵着对方的后脑勺,然后请求基金会支援对吧?本来就该这么做,这样子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该死,他甚至不能保证这点。
「你和休士顿做了什么交易?」葛雷格开口。
「未来。」马修没有回头,他如此说道:「我给了他一个他希望的未来。只是这个未来里没有包含他本人⋯⋯我查些东西。」
根据泰勒提供的线索,马修有搜索卖场附近区域的监视器,他们只看见休士顿弯进一条巷子中,就好像被什么力量所吸引,而后便再也没找到对方的身影了。
葛雷格也一併靠近,他看见马修的桌面——三台併在一起的电脑萤幕,这时主机急速运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简直像某种音波攻击。马修皱起眉头,他戴上耳机,然后说:「泰勒小姐,请问你到定点了吗?」
「我到了。」泰勒那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传回来。而摄影机的画面也随之开啟。
「那现在弯进那条巷子,有个被封锁线围起的地方,那里的角落有一扇普通的木门,打开然后进去,幸运的话你会看见一个墙纸泛黄,地面应该有些潮湿的房间,如果听见低鸣的声响那就代表你来对地方了。」
葛雷格觉得心脏像是在玩高空弹跳一样,他无法抑制那股不安感,他想要抓住马修的衣领,然后逼着对方讲出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说起来,一个在初次见面就将那些故事全盘托出——无论真假——的人,到底抱持什么想法,葛雷格完全不清楚。
「然后呢?」泰勒询问,她的声音带着杂讯。葛雷格看见对方的手放在门把上,但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画面遭受到严重干扰,接着一片漆黑。
可马修却显得冷静,他只是倾过身,说:
「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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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见马修讲出这荒唐的答案时,泰勒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
在自己面前的是没有尽头的广大空间,蜿蜿蜒蜒像座巨大迷宫,而和马修所说的一样,眼里所见皆是那发霉般的黄色,包括灯光与墙纸,脚下踩着的地面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噁心的声响。周围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灯光昏暗,充满了颓败。她拔枪,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边拨弄麦克风的位置:「再说一次。」
「我要你穿墙(noclipping)。」马修的声音传来:「玩过游戏吗?泰勒小姐。」
「没有。」泰勒皱起眉头,她迈开脚步往前走。她听得见心脏传来的鼓动。敲打着胸膛,她满脑子都是休士顿那天请自己吃饭,对方在食堂里靦腆的说,他觉得基金会里有爱存在。而休士顿反问自己,泰勒当然回答不出来。
「那看过《哈利波特》吗?」马修又问。
「那是什么?」泰勒几乎不耐烦的回答。
「算了,撇开《哈利波特》不谈,所谓穿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原先是指藉由在游戏后台修改指令,让你的角色能实现穿墙的动作。但在后房,想要从一个阶层跳跃去另一个阶层,那就必须亲自实现穿墙——你的移动速度必须够快,快到能穿越任何固体而不去破坏它,不然就只能在这个地方待到死。」
这些指示简直像核弹一样,将所有思考细胞给夷为平地,泰勒顿了许久,她脱口而出:「这他妈不可能办到啊!」
「相信我,」马修也提高音量:「很多人进入后房的方式都是从楼梯摔下来或者跌到,用一种不自然的速度去穿越固体,那会让现实的夹缝把人给吞噬进去。去找面相对起来比较薄的墙,然后跑。」
泰勒不由得思索,从以前到现在,她遵守基金会下达给自己的命令,去找到目标,那些明明也在站点十七工作的职员她一个也不熟识,只是手中会握紧记忆清除剂,然后跨着大步上前,抓紧那些人,把针剂送往脖颈的血管中。
她不是没有过生命危险,曾有几发子弹划破头发,以及手臂和脚踝,有些人嘲讽着自己的十字架,而每当这时候,泰勒会想起研究员。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十字架举起,然后亲吻。
「上帝保佑我。」
「喂,审问官!」
马修那边的麦克风传来剧烈的杂音,接着葛雷格的声音传过来:「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就该回来,听见了吗?我们应该叫基金会派支援过来,然后——」
「说不定那时休士顿就死了。」泰勒回覆,她在往前又大约走了一百多公尺后,发现了一面真的比较薄的墙,可以从右侧的通道继续前进,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房间是完全一样的,墙壁与墙壁造就了一座迷宫,而基于相同的装潢和干扰思考的声音,泰勒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走下去,她可能会连前进还是后退都分辨不出来。
她甚至不能保证对讲机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而且,」泰勒深吸一口气,她叫休士顿冷静,自己也该冷静:「那骇客,本来也是要自己进来不是吗?」
麦克风被拿回来了,马修像是带着骄傲说:「是的。」
「我出来后,绝对会处理掉你。」
她深吸一口气,将枪收回背带里,接着蹲下,摆出助跑姿势。目标是眼前那堵墙,没事的,就像以往千百个任务一样,对自己而言,毫无保留的相信是最擅长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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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士顿再次回到同样的地方。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在打开一扇门后,又来到撒下麵包屑的房间,他觉得自己快要心绞痛而死了。休士顿深吸一口气,明明自己曾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却完全不认识站点十九的格局,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座空荡的办公空间,没有线索,没有任何看起来像可以出去的地方,手机也打不通,而为什么自己偏偏该死的运气糟成这样?
他想起马修给自己看过的那些调查日记,有许多人都是一个不小心就掉进,或者说闯进这莫名其妙的空间,打开门、跌倒甚至仅仅只是想着走一条自己没走过的路。于是那些人靠着写日记保持理智——如果这是某个异常项目的纪录,当上面的天数越来越多时,通常日记主人也凶多吉少或者发疯了。
他必须尽力保持自己不要慌乱,所以休士顿试着想起一些快乐的回忆,像是与弟弟窝在房车里,看着电视上的卡通节目,弟弟会吵着说他想要哪款最新出的游戏,说他要是玩不到恶灵古堡最新出的系列,就要半夜偷偷跑去同学家玩。
弟弟的白痴行为在记忆里佔了大部分,休士顿忍不住笑了出声,随后他又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他爬起身,然后试着去打开另一道门,而这一次不同了。
那里有着极为浓厚的血腥味。
与一般办公室并无不同的空间里,没有任何放置物的柜子,几把椅子,以及无法使用的电脑,在闪烁的灯泡照射下,这里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像经歷地震而倾倒,地面上有几摊看上去还很新的血渍,从行进的轨跡来看,像有个人艰难地拖着伤口往房间另一侧的门前进。
休士顿忍不住喊道:「这里有人吗?」
回应自己的是寂静,但打开下一扇门,又恢復了完全一样的空间,跟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与大厅。他吞了口口水,回头看向狼籍的房间。不知为何,休士顿有种异常不安的感觉,已经无法依靠想着家人来抵抗焦虑,现在佔据所有思绪的是队友——
迦蓝。
关于迦蓝・伍德沃德的记忆总是会在某个地方断掉,而休士顿却不知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在这种时刻回忆起对方。迦蓝和自己一样大,来自英国,讲话轻声细语又绅士,个性好且温柔,有着长长的下睫毛,所以休士顿和其他队友都会半开玩笑的叫对方「伍德沃德先生」。迦蓝加入基金会的理由是想证明他的男子气概,顺便多赚点钱,在三十岁前退休,然后娶妻生子,把这段在基金会的经歷当成永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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