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呵。

“啊？队长你说一帆啊，看起来似乎……挺好的？”高英杰并不擅长猜测女孩子的情绪，尤其擅长隐藏情绪的乔一帆，一起当队友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看透过。

“她当时跟叶秋在一起吧？”因为高英杰已经见过了叶神，他就直接说了名字。

“啊？叶秋前辈？没有啊，我看到的时候她在长椅上休息，在他身边的是……卢瀚文。”想到这里，高英杰有些后悔怎么不早点出去找人，偏偏让那小鬼趁虚而入，真是莫名其妙的机会主义者。

“不是叶秋？”王杰希眼睛亮了亮，说不定他，还有机会？

另一边韩文清喝着矿泉水，透过瓶底，轻易地看见对面角落里小姑娘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寂的模样。“她怎么总是这个样子？男人就应该勇往直前！怎么可以如此没有斗志！”哼，学了叶修那些个旁门左道，这个新任的神枪手还挺有意思。张新杰看着自己的水杯，把它放到桌子左上角靠近边缘5cm处放好，杯口朝里。“第一，她不是男人；第二，她斗志充足。”

“哦？”韩文清表示自己很有兴趣。

“那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喜欢的姿势，将自己封闭起来获得安全感，但她在桌上的手指转圈的方向符合刚才比赛场中喻队攻击的频率。”

“呵，她这是自己复盘？”韩文清的问题张新杰自然明白，为什么是在这里，而不是在训练室？那自然是因为，神枪手绝对不是乔一帆在微草所操作的职业，而是她瞒着微草，所做的一系列改变，这改变能改变什么呢？微草以魔道学者为主打的队伍会因为乔一帆在赛场上表现的实力而重组吗？

不可能。

不可能。王杰希小幅度地摇头，眼神里是坚决，他可以为了队伍牺牲自己的打法，调整自己的习惯，那么，乔一帆做不出改变的话……

微草也不会为了她而改变！

他是队长！

是，他是微草的队长。

最重要的几个新人都已经挑战完毕，听柳非前辈说了孙翔前辈和唐昊前辈的下克上后，还有些惊呆的她十分后悔，浪费了全息投影，只能找录像来看了。

唔，乔一帆撅起嘴巴。

后面的几个新人没什么看头，基本都是同一队伍的前辈提携后辈，乔一帆玩着大拇指，偶尔看一眼手机。上面对于今天新秀挑战赛的讨论已经出来了，因为爆点太多，她自己几乎没怎么被提到，当然，论坛里肯定也有混迹江湖多年的老人，一眼就看穿了乔一帆的本质，洋洋洒洒一篇黑文应运而生，看完了这足足将近八千字的分析讨论，从她的出道到现在，再加上猜测，还真是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然后，下面就是其他机制队伍的怀疑和微草粉丝的骂战。看到这里，她也没心思再看下去，关了手机努力平复心情，却发现还是不够。一帆啊一帆，如果你真的要离开微草去叶秋前辈那里，这样的谩骂，不是迟早的事吗？想想张佳乐前辈，想想你为之努力的冠军！呼~~大大地呼出口浊气，乔一帆僵硬着脸蛋散场。可王杰希叫住了她，“一帆，一会儿上新闻发布会。”听了这句话，她其实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表现得又不好，不是该让英杰去吗？

不对，不应该这样分析，新闻发布会不是谁表现好让谁上的，发布会的记者问题有时会很刁钻，一个回答不好可能对以后的仕途都有影响。

原来是这样啊。

“好的，队长。”她甚至都想好，记者们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了。

来到拍摄地点，许多的记者围在门口，从走廊可以轻易看到，瞬间就紧张起来的一帆慢了几步，被后面拐个弯过来的男人撞了一下，“喂，我说你不好好走路停下干嘛啊！”这是看论坛一帆黑帖看得忍不住自己爆脾气的孙翔大大，感觉他的眼睛都红了。乔一帆还没被前辈这么大声凶过，身子猛地颤抖，眼眶一下子红透了，“对……对不起，前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事情，对不起！”

这个圈子果然很难混，果然还是她实力太菜了。

“啊！”简直要后悔死了好吗？“我，我……”道歉啊，这张破嘴，快道歉啊，孙翔努力地内心呐喊，到底没点这项技能的大大还是半个字都没吐，就被工作人员拽着两人进了屋。王杰希和周泽楷就在屋内，看到乔一帆这副被欺负惨的模样，心头一惊。“一帆！”微草队长忽地站了起来，心里开始思索是不是不该带她来，他完全可以自己上，韩队也可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在王杰希不动身的时候，周泽楷长腿一迈，简单地跨步就走过了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抽出了张面巾纸贴在小姑娘脸上。“哭了？”

孙翔难受都站在门边，一语不发。唉，他真是个没脑子，果然还是应该去喝六个核桃。

“没有呢。”乔一帆擦擦眼睛，“唔，就是进了沙子，冬天嘛，风沙比较大。”说出了这些完全经不起推敲的话，乔一帆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了。她好想念苏沐秋师傅，好想念叶秋前辈！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在撒娇，只是在依赖，“前辈们，需要我注意什么吗？”

“呃……”让周泽楷讲解这些很有难度，王杰希认真地说着，“没事，一帆，还有我们这些前辈担着！你只要回答些场面话就好。”

“……”乔一帆望天，什么叫场面话，她没学。

新闻发布会开始了，四人依次序上台，王杰希，乔一帆，孙翔，最后是周泽楷。记者们发现这配置不对啊，除了王杰希，好像一个能说的都没有，周泽楷略过，乔一帆是个新人，孙翔更是个暴脾气，这……大家看看手里的稿子，按顺序发言，都被王杰希和周泽楷打发回去，偶尔孙翔也能不夹枪带刺地说些不让大家难堪的回答，记者们觉得奇了怪了，这孙翔大大好像成熟了似的，怎么可能！

乔一帆不发一语，或者只说一个开头然后被其他前辈圆过去，这种感觉……挺好，她在被维护着。

“那么请问乔一帆选手。”时间快到了，所有人都放松下来，“你在微草的职业是刺客，如今却练习了神枪手，请问微草是否允许，以及这是不是你有意转队的标志，请回答。”

……

周泽楷没法回答，王杰希也选择了沉默，乔一帆手指直抖，“我……我……”她看看王杰希的脸，对方并没有看她，“如果微草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微草，帮助微草夺冠。”

记者立刻投出更加尖锐的问题，“那照乔一帆选手的意思，如果你不顾微草战队的意愿练习了其他职业，并转队，这都是因为微草战队的失误？”

场面似乎乱了起来，记者们敏锐地嗅到了头条的味道，各个掏出录音笔和纸笔记录起来。

“我……”乔一帆的头脑一片空白，记者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以微草为跳台的新人博头条的手段呢？”

另一个记者同样发问，“请问乔一帆选手，有消息指明微草战队内的柳非选手同样是神枪手职业，您是否有取代之意，两人之间是否因为有矛盾才会激发您联系神枪手这个职业呢？请回答！”

“不……”不是这样！她没有！她没有这么想！

“你们TMD烦不烦啊，欺负一个小姑娘算毛本事。她爱练啥练啥，你管得着吗？你敢说你一辈子第一份职业就是记者，那我还说你是有预谋地为了得到这个记者的职业而以前一份职业为调台呢！妈个比！不喷喷你不知道自己是老几！”孙翔忽然暴跳而起，几句话把那个记者骂得脸红脖子粗，恨恨地瞪了他好几眼。你瞪啊，瞪啊，孙翔完全不在乎，总之，记者会不欢而散。

第二天荣耀新闻头条，出现了“孙翔选手恃才傲物，当众污言秽语，辱骂记者”这个报道，而乔一帆，虽然也在报上，却被挤到了角落。

乔一帆不知道前天晚上是如何度过的，真的是脑袋一片空白，从里到外都毫无知觉，一回神，天就亮了，她躺在不知道谁的房间内，不知道谁的床上，甚至不记得昨晚见到了谁。

她又是谁。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管别人。

“啊啊啊，一帆你醒啦！”苏沐秋忽然从门外飘了进来，一股脑地飘到乔一帆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一帆，你没事吧？昨晚上吓死我了。”苏沐秋拍拍胸口，他都不知道乔一帆还能有这么魂不守舍的时候，昨晚他还和叶秋一起找参加完记者会的乔一帆，就发现被周泽楷牵着的小姑娘就跟丢了魂一样，面无血色，呆滞地看着前方，谁叫都不应。好歹自己过去在她身边待了会儿，终于算认识人了，两人赶紧把人领回了酒店，沐橙帮着洗漱，早早地睡了。

他们也看了新闻发布会，那个记者，不是苏沐秋说啊，如果他还在人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这么想想出口恶气，苏沐秋却也知道，以后这种事情还有很多，记者们最后制造争端，这样的头条才能吸引更多人看。今天肯定有个大新闻，但还好有最后孙翔那一桶发飙，让场上重点不再是一帆。但可怜的小姑娘，已经被问得彻底惊慌失措了。

乔一帆看了他一阵，“师傅，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秀发盘根错节在一起，脸上都是哭的印子，眼睛肿成了核桃。这让苏沐秋怎么忍心说实话，“一帆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她拢了拢被子，“这里是沐橙姐的房间吗？”

“嗯，因为楼层低，她昨天照顾完你就直接去你屋子睡了。”

她又摸了摸手，“师傅，这种事情，每一个人是不是都要经历？”

终于说到了正事，苏沐秋放轻语调，“是的，所以你看蓝雨的喻文州，还有轮回的江波涛，他们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但是他们遇到这种问题，同样会在心里产生愤怒，只是不会在面上表示出来。一帆，没有人是人民币，任何人都喜欢，只要做好自己，选好的路笔直走下去就好。你还有后盾啊。”苏沐秋本来想毛遂自荐，结果叶秋正好在门口敲门，探头进来后苏沐秋话就说不下去了。

“呦，这是醒啦？”依然还是那副晃晃悠悠的模样，叶秋坐到一处椅子上，弯腰打量乔一帆，“好点了吗？”

“……怎么会不好呢，这么点小事。”乔一帆擦擦眼睛，是啊，就是这么点小事，她还真当个大事了呀，“我去洗漱了。”慌了慌张地掀开被子，迅速地跑进厕所。门外苏沐橙黑着脸，“怎么，大早上两个男人呆在小姑娘房里，也好意思！”虽然看不见她哥，但他肯定在，苏沐橙就是知道。一人一鬼也意识到不妥，尤其是刚才瞥到了乔一帆被风吹起的秋衣时……

叶秋红着脸咳嗽几声，“一帆啊，你还回微草吗？”也就几层楼的事儿，不过昨天王杰希的脸色……啧啧，一言难尽。

“不回了。”真的不想回去了，乔一帆靠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虚弱无力的自己，这该是她的模样吗？手指虚虚抚摸在镜面上，她叹口气，不该是，也是。不愿意去想昨天换了个人会如何，这是她应该经受的考验，没通过，也只能怪自己。出来时大门从敞开状态变为了合上，屋里一人都没有。她浏览了遍手机，发现荣耀论坛内很多声讨孙翔的，甚至有人骂的话很难听。

怎么回事？孙翔前辈做了什么吗？她仔细看着内容，原来是因为孙翔前辈在发布会上大骂记者而被众口纷纭说成了缺少职业选手道德和荣誉感！

新闻发布会……是昨天晚上吗？她都没注意，自从被问到后，她就一直处于空白状态。但如果是真的……孙翔前辈是因为她吗？为了救她吗？可以自恋一回吗？虽然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被前辈看上的地方，但那场冲突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回答得不好，孙翔前辈才会生气的。

要道歉啊。

“沐橙前辈。”收拾好自己，甚至给自己通红的眼睛化了点小妆的乔一帆找到在大厅休息的苏沐橙，“请问您知道孙翔前辈在哪里吗？”

楚云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咦，一帆你还会化妆呢？这个眼妆真好看！”别说，一帆新化的桃花妆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点点桃花装饰，楚云秀还好奇地摸了摸。“不过你找孙翔那小子干嘛？”

苏沐橙倒是确定了，不禁在心里对孙翔改观了几分，“他就在三楼，你的隔壁的隔壁，哦，就是你刚才在的屋。就是不知道他出去没，哦，现在估计也出不去！”她从桌上拿起什么递过来，是几个包子，不过S市这边的包子，都有些发甜，“没吃早饭吧，一帆，先吃完了再去。今晚有什么计划吗？”

乔一帆乖巧地接过包子，坑吃几口咬没了，“晚上啊……”一想到晚上，一想到职业选手，一想到比赛，心理涌现的还是“害怕”和“逃跑”这两个词，她做不到！“我就不去了吧，反正也是新人，主办方不会在意的。”

苏沐橙和楚云秀一下子明白了，楚云秀笑道，“也是，微草也不会介意的，不过孙翔可以请假吗？”

“当然不行啦。”苏沐橙翘起二郎腿，“他可是队长。”

听到这，乔一帆抿紧嘴唇，她，一定要向孙翔前辈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