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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医生似乎知道自杀者内心敏感,也不多讲话,转身离开这间病房,裴珂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世殷翡在他身上搞新花样受伤时来住过一次,所以他对这里很熟悉。
今晚发生得太多,他有些筋疲力尽,整个人还惶惶不安着,对外界的一切都十分敏感。
想到什么,裴珂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微一侧身,看了眼头顶电子面板上面的各项指数以及年月日。
十月二日凌晨一点五十。
原来如此,他的同寝室友国庆节都已回家,因此宿舍才只有自己一人。
裴珂仰头看着输液瓶,缓缓阖上眼睛,刚才听殷翡提到裴琛一名,这唤醒了他的部分记忆。
裴琛是他的表哥,比他年长几岁,也许母亲给他起名时,就效仿了这个格式,单字名,王字旁。
裴琛,裴珂。
母亲是希望未来有一天,他能回到裴家吧?还是,心底有意将他与裴琛作比较呢?
当年自己生父陆家威与她恋爱,临近订婚却突然变卦,为利益与另一世家联姻,照母亲的说法,她出身优越,生性要强,不想因自己的未婚先孕让裴家成为笑柄,便毅然离家出走,在外面将他生下独自抚养。
生他时,条件不好母亲落下了后遗症,后来为抚养他劳苦奔波,在他八岁那年便因病去世,如今这些过往浮现于眼前,只让人留下一丝叹息。
裴珂看到一旁殷翡留下的字条,探手两指夹住它拿到眼前。
刚才见到车牌号码那瞬间,他又陷入混沌,毕竟起死回生之事太过怪力乱神,他还以为又是敌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所以在见到殷翡后恐惧地后退。
但一上车听到秦衍让殷翡不要碰陌生人的话语,这才又回过神,放任疲惫的自己晕厥过去。
而如今,裴珂才真正接受自己重生这一事实,彻底平静下来。
想到刚才殷翡看他那发亮的眼神,裴珂轻轻将纸条放回床头。
殷翡与他同龄,现在应该是二十岁,是他那同父异母弟弟陆予越结交的拜把兄弟,在五人里排名第四,忄生癖特殊,尤其喜欢弓虽迫和讠周教的戏码。
自己上一世惨败后,就是落在殷翡的手中,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也因此他对殷翡的喜好和性格再了解不过。
秦衍,二十四岁,位列兄弟团第二,心思缜密,生性多疑,但处理事物沉着稳重,平日里比较冷淡,最厌烦多管闲事,商业经营能力极强,也是自己上一世投入商海中所遇到的最大敌手。
裴珂摸了下自己脖颈缠住的绷带,就见门被敲了几声推开,温柔的护士端着一杯水走进来放在他的一旁。
徐主任吩咐倒的温水,趁热小口慢点喝,你一会儿可以直接躺下睡,我有拨钟计时,液体临近输完我就会过来,不必你一直等着按铃,别说话。
裴珂对着她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喝过几口,因不能讲话只目露感激之情,一晚上的惊惧费神费心,他的确需要充足的休息。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裴珂被下班的徐主任开车捎回学校门口,他穿着病号服,踩着医院的一次性棉拖鞋,对驾驶座上的男人弯了下腰,在他的视线中缓缓走进校门口。
不知是沾了这张脸的光,还是对方看在秦衍的面子上才送他,不然以裴珂的印象,徐主任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自己上辈子在治疗期间逃跑被发现,乞求对方当看不见放他走,结果硬是被徐主任找人拖回病房关起来。
他对这位陈主任有些排斥,今天坐在车上也十分拘谨。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裴珂捡起昨晚掉落在地的被褥,坐在床沿发呆。
此时他刚上大三,没记错的话,正在一家小酒吧当服务生攒自己的学杂费和生活费。
桌面上摆放着早晨去护士站索要的医药费单据,私立医院价格昂贵,包扎费、输液钱、病号服以及一夜的房间费,核算下来将近一千二,让人咂舌。
对普通学生来说,是得攒个几天的生活费,因此殷翡说不急。
而他现在,因为这个月的酒吧兼职工资没发,手头只剩下三百多的生活费,即便发下工资,也不足够还清那家私立医院的医药费。
他拿起旧手机跟自己目前打工的夜色酒吧辞职。
你不来了?国庆期间本来客流量就大!你小子到底搞什么
领班喋喋不休,裴珂等他骂完才压下声音:我遇到点事,有人盯我,这段时间我暂且不过去了,对不起。
领班听完没立刻回应。
裴珂这张脸是双刃剑,有时候站在门口可以揽客,有时候也会招惹是非,不乏有客人索要他的联系方式想要继续深入接触,但都被裴珂拒绝。
有些人拒绝就作罢,有些则仗着本身有几个钱,对他继续骚扰。
但酒吧工资高,这种擦边球的工作,比什么当家教和去街头卖画要挣得多,曾经的裴珂认为自己是男人,不会多吃亏所以才选择去这种地方。
那行吧,你先躲躲,这个月工资我会跟经理说,该发的还是给你。领班挂断电话。
的确,裴珂遇到这种事,他是知道缘由的,但因为无法帮忙,所以还是快结束话题为好。
裴珂挂断电话,手指摩挲着诺基亚手机的按键,将手机放回桌上,走到卫生间,伸了个懒腰。
只能去收费昂贵的酒吧才能凑足费用,但自己这份兼职是曾经的一个学长介绍的,所以有他认识的几个同事照顾。
如果随便换一家陌生的店,只怕里面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要让他先焦头烂额一阵儿,到时候先威胁马蚤扰他的可能不是客人,而是领班经理等上级。
裴珂笃定,以殷翡的性格,如果自己不还钱,对方立马就有借口找上门来,十分难缠。
而今天,距离他被找回陆家,还有三个多月。
他叹息一声,上辈子倒有一处经常去的正规酒吧,他比较熟悉,只是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照出他上半身的模样,里面的人面容英俊,眼神冷淡,裴珂双手撑在池面边沿凑近里面的自己。
就见镜中人眉尾向下,眼神无辜,轻柔地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
休息过一天,伤还未好,裴珂为挣钱,只能捡起画板,带着折叠椅,去一条奢侈品商业街的花坛旁作画卖画。
他母亲出身豪门,大家闺秀标配的琴棋书画她也学得两项,分别是提琴和绘画。也许是继承母亲的天分,裴珂绘画也不错,他自小就接受了母亲的培养,后来报考学校时也选择了相关的专业。
但直到国庆节结束,也只卖出去一幅,还被砍价成一百五十元。
钱真不好挣。
假期结束,学校开课,舍友陆陆续续地回来。当初裴珂考上本地这所学校,也是上学后才知道宿舍除去他条件不好外,其他三人皆家庭富裕。
他家境贫穷,却长相精致,轻易就获得班内女生的好感,因此没少受其他男生的针对。
曾经的裴珂,一心只想自己争气,努力奋斗还清助学贷款,所以一门心思扑在打工上,对这些的态度总是回避,只沉默寡言,从不正面对决。
那时,他就很有目标,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所以从不与这群烂人浪费时间。
但不理会,不代表他们会不针对他。
裴珂,谁准你晾到这边的?!舍长拔高声音,宿舍没人想翻天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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