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刚大病一场还没完全恢復,石月的手打在胤礽身上软绵绵的,眾人也没听到胤礽最后说些什么,只听到石月像是娇嗔般的打骂,两人在旁人眼里看来,到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也幸好没人听见,否则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一传了出去,免不了又要落人话柄,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张太医不发一语,专心替胤礽处理伤口,眉头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会这般表情不为别的,只为石月的状况。
左右目下人如此多,很多话实在难以说得明白,思考再三后,张太医只好缓缓开口道:「娘娘的身体需多加调理,汤药不可断。」
张太医相信,他这么说,石月肯定懂得,他那几针只是救命针,要是再不喝下续命汤,晚些时候,石月会更加痛苦。
张太医的话提醒了石月,她倒抽了一口气,紧张的说着:「妤岑!太子!妤岑遇险了,快派人去救。」
「没事,已经找到了,无碍。」胤礽见石月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他轻拍石月两下,温声道:「你先好好休养,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没过多久,袭玫带着妤岑过来了,其中一个人拿个衣服,另一个人捧着一碗汤药。
所有人见石月的宫女来了,每个人,包括胤礽,全都退了出去,闔上门。
袭玫已经从李培全的口中得知,石月方才的状况有多么凶险,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服侍石月更衣。
「太子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喝下汤药后,石月慢慢地恢復体力,开始回想起一切,几乎是开门的同时,胤礽就来了。
「您跟那个宫女走时,被人认出来了。」袭玫一边服侍石月一边说:「太子带人去审出来的。」
石月看着妤岑头上包着的一圈,忍不住紧皱眉头,袭没注意到以后,继续说道:「妤岑是李培全沿着你去的方向,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的,听说是因为血流出道来,否则就错过了。」
「是什么人做的?」
「是侧福晋身边的宫女。」
「人呢?」石月面色阴冷的问着。
「那宫女被收到大牢了,侧福晋软禁在院子。」
石月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的喃喃道:「她倒是丢了个难题给我。」
这次的事情对石月来说可谓是元气大伤,她躺在床上整整五日的时间才将身体养好,但说是养好也只是勘勘能下床罢了,至于走动,没有人搀扶住,她根本走不稳,为此,石月连花盆底鞋都不穿了,原本服仪在后宫就已经是特立独行的石月,现在更是令人议论纷纷了。
「月儿。」下了朝的胤礽,看着石月正光着脚要走向沁心亭,他立刻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怎么又不穿鞋了?」
「穿了走不好路,就不穿了。」石月将手自然的交握在胤礽的颈项,淡淡笑着。
这几天,胤礽日夜宿在皓月宫照看着她,每日被胤礽抱上抱下,石月都被抱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淡然处之,连石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胤礽每次抱完她的动作,石月是永远都无法习惯,就如现在,他是把她抱到沁心亭了没错,但问题是,胤礽坐在石椅上,她却是坐在胤礽的腿上。
石月看着袭玫摀着嘴窃笑,石月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忍不住举起手打胤礽:「太子,不是说了让我好好坐着。」
「你这不就是好好地坐着了。」胤礽笑了笑接住石月挥过来的手,拉着她的手往下放,双手也顺势缠上她的腰。
石月瞪向胤礽,轻轻捏了他的手背以表达不满。
但是现在石月连走都走不稳,即使卯足吃奶的力气捏胤礽,根本也不觉得痛,更何况石月也捨不得真的用力气去捏胤礽,所以石约捏胤礽手背上的行为,反而让胤礽觉得酥酥麻麻的,有些心痒痒,忍不住在石月的脸颊上就亲了一口。
石月惊呼一声,用手摀住被胤礽亲的地方,满脸通红,这次她是真的发怒了,大力的往胤礽的手背拍下,挣扎的要离开胤礽的怀抱。
「别动,别动。」胤礽一脸求饶:「我的好福晋,我错了,错了!」
无论石月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胤礽的怀抱,只是让自己更累,石月放弃挣扎,但是依然想里胤礽,她别过脸,小脸气得鼓鼓的。
能亲眼看到石月这样娇羞的一幕,不只胤礽,连袭玫都觉得稀奇,甚至还很开心,她看的出来,胤礽是真的很在乎石月,所以袭玫非常庆幸,石月终于遇到相知相惜的那个人。
她一边窃笑一边替石月将脚清理乾净,替石月穿好鞋,很自动的退开,让他们俩人独处。
看着袭玫终于离开,石月这才气的开口:「太子,妾身说过很多次了,别老在别人面前这样。」
「我情难自控。」
「太子!」石月气呼呼地转头看向胤礽,声调带着警告意味。
胤礽闷声笑着,拿出一个金步摇,轻轻地替石月戴上:「可别再掉了。」
那金步摇是前几日胤礽送与她的,后来被袭击醒来以后就没见到了,她还以为是被贼人取走,没想到胤礽找到了。
石月低着头沉默一会儿,接着缓缓地抬头看向胤礽的双眼:「放妾身下来,妾身有话要说。」
胤礽听了不仅没有将石月放下,反而更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项:「你要说什么,我知道!」
从事情发生后到现在,他们对于那日的事情一直绝口不提,正确来说,是胤礽绝口不提,石月好几次要说,都被他用其他的话题塘塞过去,就连那个步摇,李培全早就拿给他了,但是胤礽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就怕再想起那天的事。
只是,那步摇毕竟是他送给石月的第一份礼物,也算石月对他态度有所缓和的一个纪念,挣扎再三,他才拿了出来。
「太子,」石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总要有所终。」
胤礽沉默不语,但是石月感受的出来,抱着她的那个身躯在微微颤抖。
「太子可信妾身的清白?」
「信!」没有任何犹豫,胤礽几乎是立即的回答:「虽然信,我还是很气,气她的狠心,不顾你的名节,我更气四弟。」
石月知道,胤礽口中的她是指李佳莉萍,她叹了一口气:「太子可要对四阿哥做些什么?」
胤礽轻轻地摇头,沉默不语。
他知道,胤禛也是被牵连的,此事确实不能怪他,只是他也知道,胤禛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一想到石月那日的样子,胤礽就觉得自己心里窝着一股火,无处可发。
「太子既然相信妾身的清白,那就答应妾身,此事莫要再追究了。」
「月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胤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月:「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能不追究。」
石月轻轻地叹了气,挣扎的离开胤礽的怀抱,坐到了另一张石椅上,淡淡地说:「毕竟关乎妾身的名节,这事不能传出去,太子也不能一直禁足李佳氏,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第一子的生母,况且还身怀六甲,眼看再个把月就要临盆,关久了要影响太子名声的,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虽是如此,妤岑的委屈也不能白受,打人的人还是得依照大清律例处置的。」胤礽开口还想说什么,石月抬起手阻止了他,接着说道:「此事归根究底还是得怪太子你。」
「怪我?」石月一连串讲下来的话,实在过于难以理解,胤仍不自觉的紧皱眉头。
面对伤害她的人,石月选择不追究,反倒是把过错推给他这个火急火燎赶去救她的人。
「嗯!」石月淡淡的开口,转过头看向远方,不看胤礽的脸,因为她怕她看了以后,接下来的话会说不出口。
缓了缓,石月语气接近淡漠:「若不是太子对一切过于执着,冷落了李佳氏,她也不会出于忌妒做出此等之事。」
胤礽语气微慍,语带警告:「你说的是什么话?」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石月说的话可能不会是他爱听的。
双手微微收拢在衣袖,石月紧握双拳:「所以,太子该宽慰宽慰侧福晋,终有一日,妾身还是回离开,侧福晋才是太子该携手一生的人。」
「你……」
胤礽紧咬着牙,紧握着拳头隐忍不发,死死盯着石月的后脑勺。
他无法理解,这段时间他与石月明明好好的,两人之间的关係不仅缓和许多,他甚至感觉到石月的心正慢慢向他靠拢,怎么突然之间,话说着说着,石月又拉开与他的距离,将他往外推了?
闭上双眼,胤礽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平復自己的怒气,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你将我推向侧室,就不妒忌吗?」
「怎么会呢?」石月缓缓转头,嘴角轻轻勾起,语带轻松的说:「妾身虽是担个虚名,但是好歹也是个正室,身为正室最忌讳善妒,更何况,妾身不会久留。」
「够了!」胤礽唰的起身,满脸怒容。
他实在听不下去,他再也无法忍受,石月开口闭口的就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是一场谈妥的生意,他们这几天的平和彷彿就是一场戏。
他知道,石月有说过不要求心,但是人心真的能这么好控制吗?若是这么好控制,他也不会为了她患得患失。
「既然福晋如此大度,本宫自然不会辜负。」胤礽气到一个极致,声音反而变的冰冷毫无起伏:「福晋可别后悔。」
语毕,胤礽阴沉着一张脸快速转身,他怕再不走,他会气死在皓月宫。
「这是自然。」石月微微笑着福身,语气听起来一派轻松:「恭送太子。」
但是,听着胤礽离去的脚步声,石月的嘴角不断地在颤抖,心里酸酸涩涩,鼻尖和眼眶一阵酸软袭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对的,与胤礽保持好距离,她才能确保一切步入正轨,只是她的心想是被人狠狠地抓紧,微笑的嘴角也不停的颤抖,鼻尖与眼眶一阵酸涩,她觉得自己像是要喘不过气了。
时间回到稍早,袭玫一脸兴奋的从沁心亭退开,拿着扫帚到皓月宫宫门口打扫。
刚扫没多久,一道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声,带着玩味的语气,从袭玫的背后传来:「你似乎心情不错,还会哼曲儿。」
袭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本来掛着笑容的脸在转身的瞬间,立刻低头,掩饰自己瞬间垮掉的笑脸,转身福身:「奴婢见过四阿哥万福金安。」
胤禛挑了挑眉,看到袭玫在转身的瞬间,立刻挡在他与宫门之间,他语气玩味的说:「你似乎不太想让本阿哥进去。」
「四阿哥说笑了,」袭玫依旧态度保持恭敬,但是看到胤禛往右稍稍移动双脚,袭玫又立刻挡了上去:「只是娘娘现在不方便。」
现在整个宫里,袭玫最不想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虽然侧福晋李佳莉萍主僕两人很可恶,但是袭玫觉得胤禛比她们还可恶,不仅差点坏了石月的名节,更重要的是──只要见到这个人,石月总是没好事,不是昏迷了三天就是大病一场,。
袭玫感觉胤禛脸上就只差没写上瘟神两个字了。
胤禛看着袭玫前后挡住他的去路三次,就是不肯让他进去,他一脸兴致的伸出手往袭玫的头上按,然后向左跨一大步。
被胤禛紧紧按住头的袭玫,力气抵不过胤禛,再加上面对胤禛突如其来的举动,袭玫呆愣了一下,反应不及,错失了挡住胤禛的时机。
一个慌乱,袭玫直接丢掉扫帚,双手死命抓住那隻按住自己的手,咬牙死死的拖着,不让胤禛进去。
胤禛邪媚一笑,另一隻手环抱住袭玫的肩,将她往宫门里带,这下袭玫整个人慌的不行,紧紧的巴住宫门缝,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耳里还听着胤禛传来愉悦的笑声,袭玫不断腹诽胤禛是个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袭玫突然发现拉着自己的人松开了手,她疑惑的看向胤禛,看着胤禛脸色也同样露出疑惑,她顺着胤禛的眼光看向一脸阴沉走过来的胤礽。
袭玫立刻福身问安,但是胤礽向是没看到胤禛跟她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过,直接经过他们身边来开。
这是怎么了?袭玫一脸疑惑的看向胤禛的背影,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带着满腹的不解,袭玫也没心思搭理胤禛了,二话不说就往沁心亭走去,远远的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石月。
「娘……」走近的袭玫正想开口叫唤石月,却惊愕的发现石月举着茶盏的手在颤抖,眼角掛着一滴泪,她有些慌乱无措的拿出帕子替石月拭泪。
这举动似乎吓到了石月,石月动作大到将手上的茶都洒了,袭玫赶紧用帕子将洒在石月身上的茶水擦乾。
「娘娘,您是不是跟太子殿下闹彆扭了?」袭玫一边说一边担忧的问。
「怎么会呢?」石月恢復镇定后,放下手中茶水所剩无几的茶盏,淡淡道:「我只是让他回到李佳莉萍身边。」
袭玫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地看向石月:「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奴婢看太子殿下是真心待您的。」
「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太子是皇家的人,必须对谁都好。」
「奴婢记得。」
石月轻轻叹了口气:「太子最不需要的就是真情。」
见袭玫还是满脸疑惑,石月心里并不意外,袭玫年幼时就被卖到都统府,也没歷经过什么大风浪,对男女之情更是如白纸般,她又怎么能理解『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的背后含意。
石月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袭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这才想起胤禛,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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