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2 / 2)
舰长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重新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
楚锐用笔敲了敲桌子, 示意对方向他这边看。
舰长顺着声音看过去。
那一瞬间楚锐发现他的表情近乎于惊恐。
惊恐得楚锐差点没忍住去碰一碰自己的脸看看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楚锐道:你好,我是楚锐。
舰长点头, 缓缓地说:我知道。他没等楚锐说话就道:我也知道, 你想听什么, 但我有一个要求。
楚锐道:你可以说。
舰长当然可以说, 但是允许与否就是楚锐的事情了。
舰长道:我想让, 你的, 他顿了顿, 好像在思考廖谨的身份一样, 你的这位爱人先离开。
廖谨脸上流露出茫然失措, 还有一点几不可见的紧张。
楚锐握住了他的手,但是马上就松开了。
快得廖谨甚至没有来得及回握。
楚锐皮肤的温度比他热得多, 也更加像是一个活人。
廖谨无意识一样地用手指擦了擦刚才被楚锐碰过的地方。
别害怕。楚锐道。
廖谨轻声说:我不是害怕, 我就是......他欲言又止。
现在楚锐和廖谨关系本来就十分紧张, 舰长的话带来的结果是未知的。
楚锐朝廖谨眨了眨眼睛,语气微微上扬, 居然有点像个孩子, 没事的。他说。
廖谨看着他, 最终道:好。
他出去。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
楚锐转过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药剂带来的疼源源不断地冲刷着舰长脆弱的脑神经,他好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也可能是因为疼痛而无法开口,过了好久,他才说:廖谨这个人,很危险。
楚锐毫不意外。
楚锐道;我现在更想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份。
孩子?
和你妻子一起过来的孩子。
舰长现在几乎对于廖谨的一切命令言听计从,他思考了片刻,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他道: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锐点头。
我,他看起来很想去捂住自己的脑袋,但是束缚带让他没法这么干,他颤抖着说:我根本,我最初根本不认识他。
我离开基地之后就一直做一个舰长,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在一次短途旅行中遇到了我的妻子,我们很快就结婚了,我们过的很好,很平静。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模糊,可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汗水不停地从他的头发间淌下来,舰长继续说:在一个月前,我遇到了他,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我不认识他,但是他知道我的过去,他甚至知道我杀的那些人的名字。
他拿这件事情做威胁?
舰长痛苦地嗯了一声。
楚锐笑了,道: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什么?舰长没有听清。
楚锐道:如果是你的话,直接杀了他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了,不用这么麻烦。
舰长也笑了,他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舰长的笑声沙哑,仿佛是多年没有被润滑过的木门突然被打开,我承认,我确实是想杀了他,在我妻子什么都不知道前。
我注射探索者太久了,他喃喃自语,久到我已经快要忘了失败是什么感觉。
舰长抬头,你知道吗?被那样一个,一个孩子差点杀死的时候的感觉?
楚锐道: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舰长不理会楚锐话语中的嘲讽,道:他自称来自基地,目的是清缴叛徒,也就是我这种人。他可以随时要了我的命,我不是很在意,他回忆起当天的情况,你在基地那么久,你应该清楚注射了探索者之后,人不会有太多理智的。
我让他杀了我,他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也做好了随时就去死的准备,这个准备我在十年前,我第一次注射探索者药剂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
然后啊,他笑了,我的爱人回来了。
舰长并不在意死亡。
注射探索者药剂本来就是一件十死九生的事情,药剂可以破坏人体细胞,在原有的细胞基础上再次进行分化,因为迄今为止都没有研究出来的原因,探索者药剂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相似度很少,最显著的共同点就是死亡率极高。
他早就不怕死了,但是他的妻子还很年轻。
然后他告诉我,他可以放过我,但是我必须,他原本是在笑,但是由于控制不住表情,露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笑容,我必须等待你的到来,我当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我还是等到了,在两天前,我接到了命令,让我在这里等待。
几十个小时之后,我见到了你。舰长实话实说,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我起初以为他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药效让他疯了,结果并不是。
他显然有目的,舰长道:别看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
楚锐道:从上舰开始他一直保持安静,这样看起来,这个孩子,似乎十分无辜。
舰长嗤笑道:您相信吗?
楚锐反问道:我为什么不相信?
舰长说:我现在根本没法思考什么东西,偶尔我也想过他的目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除了等着你,然后想法设法,把我,他,还有我的爱人带到军舰上来就什么都没做。但他这样波折,不会是只为了见你一面吧。
说完舰长自己就笑了出来。
他看起来举止正常,药物好像对他没有效果,实际上他极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多吐露半个字。
你说他是基地的人,楚锐道,他这个时候脸上居然显示出几分笑意来,说不定他曾经见过我,然后爱上我,现在大费周章为了见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舰长勾起嘴唇,笑容十分不真挚,你说的是廖谨对吗?
楚锐眨了眨眼睛,道:是因为你和你的妻子现在没法团聚,所以也不想看我的婚姻圆满对吗?
舰长晃了晃沉重的头,竟然真的承认了,他道:我承认我说这话确实有报复的成分在,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我说的事情是真实的情况下,阁下,楚锐阁下,你很清楚我是什么人,但是你似乎并不清楚你的妻子不是清白无辜。
楚锐玩着手里的笔,笔是从廖谨那拿过来的,廖教授仍然保持着手写的习惯,我又不是警察,他凑近了一点,好像要看舰长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一般,为什么要在意我的爱人是不是绝对的无辜?
活着的人是不会撒谎呢?
舰长道;绝对?
他看楚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或者疯子,你说绝对的清白无辜?恕我直言阁下,您的爱人连无罪都算不上,您现在,他说的极度嘲讽,仍然觉得他只是在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是个可控范围之内的变故吗?
廖谨是最初进入基地的那批人,他笑道:你,你们,你觉得你在基地里已经够生不如死的了,其实你才在基地里半年而已,廖谨他可是足足在基地里呆了两年呢。
他那么漂亮,仿佛伸手就能掐断他脆弱的脖颈。
可是呢?那么久过去了,有谁能够真正伤害到他?
舰长第一次见到廖谨时,他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廖谨已经足够漂亮,他的面孔比玫瑰还要艳丽,笑容比舰长尝过最甜的糖果还要甜美。
他要是像是楚锐那样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那么舰长无话可说,但是他明明已经身处地狱一样的地方了,为什么还会一如既往?
基地每天都在死人,自杀,死于探索者药剂试验,或者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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